('把画笔扔进旁边的置物架里,沈翊拍了拍衬衫上的碎笔屑,也跟着起身,“反正我是没发烧。”陈枭没接话,而是站在阳台看着他收拾画材,余光中又时不时瞥向那株未开花的茉莉。这花养了有些年头,叶枝都长了不少。陈枭评价道:“这花养的挺好。”冷不丁冒出这么一句话,沈翊顿感心虚,像恼羞成怒一样把人往屋里推搡,“谁让你看了,滚进去。”陈枭的脚下踉跄了几步,回到屋里后也依旧没什么回暖的感觉。画架上收拾完,沈翊将画纸放进封存的塑胶袋里,进屋的时候还顺带睨了眼陈枭。沈翊问:“退烧了?”“好像还没呢。”陈枭说话的鼻音挺重,语调淡漠却又有些可怜兮兮。“就是头好像还有点痛、而且身上好像都挺痛的……”“你是高烧,痛也正常。”沈翊拿出手机,准备再叫个外卖送点饭过来。结果微信里却标红着七条未读信息,是徐樾泽发来的。【学长:和旧情人见上面了?】【学长:不用太感激我,毕竟你也是我的学弟。】【学长:这么久不回信息,旧情人收你手机了?】……上面几条信息皆是无关紧要的闲话,直到目光落在一小时后结尾那条信息上。【学长:柯朗来画廊了。】而这条信息,也正是半小时前发的。几乎是没有丝毫犹豫,沈翊的指尖在手机上打字,接着发送出去一句话。【Y:我现在过来。】柯朗的难缠程度真是不减反增,沈翊直觉上能感到这次不会那么容易应付过去。柯朗这一面,早见晚见都得见。“用我的手机点吧——”陈枭没见到他脸色的微末变化,而是在床上翻被子找手机,刚拿到手的时候又迟钝地想起手机好像早就没电了。陈枭摁了下侧边,正要问有没有充电器时,屏幕骤亮,且上面的电量已经满了。“外卖点好了,一会到了你自己拿。”沈翊抄起外套穿上,拉上拉链时还不忘叮嘱一句,“药在柜子里,胶囊和冲剂一起吃。吃完饭再吃药。”一听这话,陈枭顿时从床上站起,“你又要出去?”“嗯,画廊那边有点事要过去。”沈翊拉开门锁,“你自己在这呆着,吃完药可以继续睡一会。”陈枭问:“那你什么时候回来?”“你好了可以直接走。”沈翊对提出的问题置若罔闻,自顾自道,“不用跟我说,走的时候门锁好就行。”“……”陈枭亦步亦趋地跟在他后面,脸色仍旧是过分虚弱,眼底泛着憔悴的红血丝,即使如此却还是说:“我跟你一起去吧。”“砰——”铁门关上,陈枭止步。门外的脚步声渐渐低了下来,直到彻底陷入无声。*画廊一楼,徐樾泽坐在米色沙发上,一手搭在扶手边,一手还在举着手机打字。“学长,几年不见了。”柯朗扯出一个皮笑肉不笑的表情,用寒暄的语气说:“没想到你真的开了一家画廊。”“有什么想不到的?”徐樾泽眼眸微动,瞥过去打量对面的人,“你是觉得我开不起?”“也不是。”柯朗说,“我只是以为你开不了多久。”毕竟徐樾泽三分钟热度的性子就是展现在各方面以及各种事情上。两人既是自小就认识,柯朗自然对这个邻家哥哥有点了解,但同时也没什么好感。而双方也都是碍于各自父亲的脸面和交情,便一直明面感情交好,背地互看不善的相识到至今。不过事实上,这家画廊能营业长达六年,的确是亏得黎嘉志善于经营。“你跟以前是一点没变。”徐樾泽嗤笑一声,对于那句明里暗里的嘲讽不慎在意,“说话难听得要死。”“学长喜欢好听话,那更不应该在这里和我浪费时间。”柯朗挑了挑眉,不肯低于下风似的,“毕竟我这人嘴里没几句好听的,这话是你说过的。”徐樾泽:“这代表我没说错。”柯朗欣然接受,点点头:“我也不否认。”夹枪带棒的氛围并没有休止太久,画廊的玻璃门在几分钟后被推开,冷风裹挟着一个身影钻了进来。沈翊淡淡地抬眼,恰好与休息区的柯朗对上目光。柯朗粲然一笑,露出眉眼弯弯的和善笑容:“哥,你终于来了。”“也不用为了恶心我,特意说出这种话。”沈翊语气格外冷漠,毫不留情地揭穿这副精心伪装。“比我想的要快啊,”徐樾泽收起手机,缓缓起身,顺便拍了拍沈翊的肩侧,冷嘲热讽道:“见柯朗,也是需要及时赴约的吗?”“解决完,我要回去睡觉。”沈翊落座在沙发上,双手还揣在大衣的兜里,直到徐樾泽离开休息区后, 才微微颔首凝视对面的柯朗。“你来干什么?”“来见你啊。”柯朗单手撑着下颌,“你都不知道,从你转学后我就没再见过你了。”沈翊没什么耐心与之周旋,干脆一语将话挑明:“别废话了,忙得很。”被忽略的感觉让柯朗眉头一皱,但还是笑着回答:“我当然是来买你的画啊。”沈翊简单扼要:“不卖,滚吧。”“你也太无情了吧,”柯朗说,“这么久不见,不打招呼,也不关心关心我?我可是一直都没舍得忘了你啊——”紧接着,柯朗的视线转移到那大衣的口袋处,凝视的目光像是要穿透进去,亲眼见到曾经那道血流不止的伤疤。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