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睛一扫,花景昭心下了然,拍了拍衣裳,起身道,“看样子这位公子是来寻苏老板的,那花某就不在这儿打搅了。”说罢竟撩袍子走人,苏倾池瞪了他一眼,花景昭对他挤了挤眼,头也不回地走了。商承俊展开扇子,嘴角带着邪魅的笑容,“苏老板,好久不见。”苏倾池懒得理他,径自卸妆,从头到尾就没看过商承俊一眼,商承俊一笑,倒也没在意,意态清闲地在一旁的椅子上坐下,一双眼眸在苏倾池身上细细打量。商承俊依旧记得初见苏倾池时的场景,那时的苏倾池立在繁杂街道之上,一身白袍与周围场景格格不入,如同一副妙笔丹青的美人图摆在一堆用笔拙劣的烂画之中。一双丹凤眼斜飞秋水,浅薄的嘴唇微微抿着,瞧不出一丝情绪,清远的眼神透着一派无情无欲,却又美得那样夺人心魄。鼻尖一抹暗香萦绕,商承俊闭目细闻,只觉那阵幽香清远神秘,像是深谷中一株幽兰,这般稀世珍宝,竟从无人染指问津,商承俊这一想,心里愈发燥热难耐。明明天性凉薄,却偏偏生得这般可人意儿,叫他如何不心痒?“苏老板。”在苏倾池卸完妆,起身要走之时,商承俊一把抓住他的手。商承俊手上的热度让苏倾池难以忍受,忍下心头的厌恶,他皱眉道,“三少爷何事?”商承俊嘴角含笑,“可惜了这般倾姿绝色,苏老板怕是还未尝过世间欢爱滋味吧,每日这慢慢长夜,苏老板就不觉得寂寞难耐么?”苏倾池一声冷笑,“呵,三少爷出来,就不怕路边野狗惦记着?”商承俊弯了眼角,低头近距离嗅着苏倾池身上的味道,“苏老板此话怎讲?”苏倾池一笑,“三少爷两腿间的孽根也不怕哪天被狗叼了去。”“这不是给苏老板留着么。”说罢,嘴角勾起一抹邪笑,把苏倾池推到一旁的墙上,欺身便压上去,“宝贝儿,你可想死我了。”商承俊单腿挤进苏倾池两腿之间,膝盖暧昧地在苏倾池腿间按压。苏倾池细长的眼眸微微眯了起来,一道精光闪过。第19章 青山依旧“叮”一声轻微的闷响,金属穿透木头。两人一转头,一根尾端插着鸡毛的箭直直地穿透实木柱子,箭杆带着方才凛冽的气势,微微颤动。一滴血沿着挺翘的鼻梁滑下,在鼻尖凝成一粒血珠子。雪白的肌肤,艳红的血珠,实在动人。“哎呀,偏了。”一旁有人不合时宜地开口,语气懊恼,嘴角却含着笑。商承俊伸手抹了鼻尖的血,一个眼角斜过去,“这不是宝珍班的花老板么?”“非也,非也。”花景昭一副浪荡子弟模样,走过来一把揽住苏倾池,不忘噘嘴在苏倾池脸上啾一口,“花某早就是苏老板的人了,倾池,你说我说得对不对?”苏倾池垂下眼眸,浅浅一个弧度横斜过去,显然已经懒得理睬他了。商承俊视线在两人之间来回,忽道,“原来如此。”退后一步展开扇子,形态潇洒,挑眉道,“方才是商某失态了,花老板可别见怪。”“好说好说,倾池本就是招狼的体质,也怪不得三少爷,哈哈哈。”商承俊似笑非笑,瞥了眼苏倾池,笑道,“那么在下先告辞了。”“不送不送,好走,哈哈。”商承俊复又看了眼苏倾池,嘴角的弧度不明意味,撩袍子掀起帘子出了后台。“唉,可惜了,一段时日未练箭,靶心都拿不准了。”花景昭敲着脑门懊悔,“怎么就射着那么一点呢?明明那么大一颗脑袋……”苏倾池瞥了眼帘外,又将视线收回来,“你那箭上的鸡毛哪儿来的?”花景昭立刻哈哈哈干笑着跳到三尺之外。苏倾池眯了下眼睛,“再敢拔一根,我揭了你的皮。”花景昭又跳回来,揽着苏倾池的肩膀,“哎呀,好啦好啦,你还当真一毛不拔不成,回头我再给那鸡插上去就不就得了。”日落西山,外头的景色也变得醉蒙蒙的,萧瑟地晕染着细窄冗长的胡同。虽已入秋,庭院一角的藤萝依旧繁茂旺盛,千百条褐色枝蔓争相攀缠,硕大的花穗瀑布般垂泄于竹架之上,色彩艳丽,灿若云霞。四合小院儿之内,几人围坐在一起,一人一碗鸡汤,喝得正香。“我先前还奇怪,怎么一回来,咱家养的那只毛鸡成了秃鸡。”苏宝儿翻了花景昭一眼,“我看你是早惦记着人家的肉了吧。”花景昭看了眼自己手里的鸡爪,低头用筷子搅了搅碗里头的鸡头和鸡屁股,抬头眼巴巴地瞅着苏倾池和苏宝儿碗里的鸡肉,一副要哭出来的模样,“我可不就是惦记着它的肉。”苏倾池举着一只鸡腿,吃得慢条斯理,苏宝儿则直接端着碗跑到一边蹲着吃了。花景昭险些咬断一根筷子。这个时节的菊花极盛。菊花又名九花,在京城每至重阳,文人骚客便共邀食蟹赏菊,寻常百姓人家吃不起螃蟹,便提壶去城外真觉寺登高野炊,吃重阳糕,饮菊花酒,这般倒也应景。菊花名目繁多,桃花扇、玉楼春晓、杨妃醉舞、秋水芙蓉、西施晓妆,光是这般雅致的名字便已醉人,也有那些名字虽俗气,却不乏形象者,如金边大红、粉牡丹、墨虎须之类。与汉人习俗不同,这种时候的八旗男儿多半在围场巡狩,立帐饮酒,生切兽肉拌酱而食,当然,这来自关外习俗。更待菊黄家酿熟,与君一醉一陶然。苏倾池素来喜爱菊花,原本打算趁着重阳去陶然亭,学那些文人墨客附庸风雅一番,无奈花景昭和苏宝儿这一大一小吵着嚷着要去山上野炊,苏倾池被他们磨得没了法子,便也只好点头,随他们去了。红顶飞檐的木亭,几人围坐在石桌之上,花景昭早些时候就备好了上等的陈年花雕。几人来的时候租了马车,故而此次登山远足带了不少东西,说是不少东西,苏倾池真怀疑这一大一小把家都搬空了。天气虽然凉爽,却因为在山顶,故而凉风中夹杂着些寒意,也亏得花景昭想的周到,临行前,特意携了个小铜炉过来。石桌之上,摆了四五道精致菜肴,一碟重阳糕,一碟蟹黄酥,中间一个扁圆的铜炉正燃着小火,炉上铜盘之内加了三成水,水中放着一个素白瓷的酒壶,小火微醺,一时之间,酒香四溢。苏倾池掩袖打了个呵欠,眼看四周还未亮透,实在不晓得这花景昭发什么疯,天还没亮就把他拖到这山上来。冷风吹来,炉火忽闪了几下,簇簇地燃着,苏倾池实在有些困,抱着手臂搓了几下。花景昭从一旁的竹编箱子里取出一件斗篷给他披上。那斗篷,皮毛衬里,绸缎面子,披上倒也暖和。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