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明安护犊子一样赶紧把顾惜颜往身后拉,盯着何小立满脸戒备,嘴上没说什么,话可全写在脸上了,摆明了一副你何小立别带坏小孩子的表情。何小立哈哈笑了两声,摆摆手,留下一句,“祝你们白头到老。”顾明安满脸纠结地看着手里的礼物,颜烁已经抱起顾惜颜,催着过关了。他只好简短地说了个谢字,提起行李,急匆匆跟上颜烁,两人肩并肩朝前走。“大家不是年轻人了,经不起折腾,省着点可别一晚上就用光了呀!”何小立毫不避讳地把手掌合成喇叭,在机场大厅里一通大叫,颜烁狐疑地转过头来看了他一眼,顾明安却一个踉跄,差点摔跤。迟暮撞了下身边人的肩膀,“你到底送的什么?”“巧克力香蕉草莓哈密瓜口味的安全套一样一盒,两管可食用奶香润滑剂,老板是熟人,还特别多附赠了一盒秘制催情熏香。”何小立无赖地一笑,“看我想得多周到,等他们下了飞机,身体想办事又人生地不熟找不到卖东西的地方,看见这份礼物,该会有多感激我。”迟暮忽然觉得他实在不该多此一举地问这个。第二天,迟暮承了颜烁的情,把东西收拾一通搬进了他和顾明安留下的房子,林林总总一直忙到傍晚。等到肚子饿得叫起来,他才发现天都黑了,屋子里没有吃得,只好下楼去买。走过两个街角,迟暮在一家小店打包好外卖,转身准备离开时,他顺便瞟了眼老板身后的电视机,可就是这一眼,他身子就像被定死了一样整个顿住。江昱辰,他绝对不会看错,是江昱辰。电视台估计转播的是国外的频道,解说全部是英文,画面很嘈杂,只能看出江昱辰戴着大墨镜被一群记者围在中间,熙熙攘攘间,迟暮只零散听清了“通奸,入狱,丑闻”几个词,老板的儿子就已经抄起遥控器啪地换了台。可就这么模糊的几个词,足以勾勒出让人不寒而栗的意思。在老板好奇的眼神中,迟暮神情恍惚地往回走。原本已经沉寂下去的记忆,又被这些电视画面刺激得翻涌出来,迟暮揉揉额头,努力把江昱辰的影子赶出脑海,再抬起眼时,他发现自己昏昏沉沉间竟然走岔了路。眼前是一条宽阔的街道,街对面的酒店门口停了一溜烟的豪车,不远处还徘徊着一波又一波扛着摄影机拿着麦克风地记者,每当一辆车停下,他们都会一窝蜂冲上去对着车里出来的人一阵狂拍,看排场像极了国家领导接见外宾。迟暮咧咧嘴角,这种场面他以前见得实在是多,没准又是哪家有钱人在这里办聚会,一群西装革履的家伙一边喝着香槟吃着乱七八糟的东西一边在人堆里挤来挤去,说得好听点是社交,说得不好听点就是逛高级菜场。他四处看了看,想要找一条回去的路,结果转一圈下来,迟暮莫名觉得这个地方很眼熟,又回头看了眼酒店的名字,再想想日期,迟暮猛然深吸一口气,直叹造化弄人——自己居然阴差阳错到了程昊办宴席的地方。然后,他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地,又看见了正站在酒店门口迎宾的男主角。前几天忙东忙西,迟暮都彻底忘了还有这么一回事。说得认真些,他就没怎么把这件事放在心上过,程昊生儿子办宴席跟他实在是没有半毛钱关系,他虽然收了请柬,但一直没想清楚来还是不来,现在可好,老天爷连想的过程都给他取消掉了,直接将人送来了现场。如果说前几天想到这个问题他还能就来与不来纠结一下,现在迟暮站在这里,几乎是一瞬间就肯定了自己内心深处的想法,他压根就不想来。只是现在说什么都晚了,连掉头走掉都不可能。他站在原地纠结踟蹰的时候,对面的程昊已经看见了他。迟暮曾经怀疑程昊有一双雷达眼,不管周围人再多再挤,他都能第一时间把自己找出来。迟暮不知道是自己长得太有特色还是程昊眼里太好,但用程昊自己的话说,这是“天分”。程昊急匆匆穿过马路,来到迟暮面前。迟暮露出僵硬的笑。“你来了。”看到迟暮的笑容,程昊也陪着他笑。他精神似乎不太好,眼眶下边泛着青色,身上的西装笔挺也难掩整个人的憔悴,“我刚才一直在想你会不会来。”“我如果说我是为了买晚饭而碰巧路过的你信么。”迟暮倒也坦诚,扬了扬手里的盒饭,“颜烁家就在附近,我现在住在他那里。”程昊微微惊讶道:“你没有租房子了?”“对于一个丢了工作,一个月拿一千五糊口的中年男人来说,一个人租房子太奢侈,北京的房价你又不是不知道。”迟暮半开玩笑地说着,“颜烁出国了,房子空着也是空着,我就搬进去了。”话题一绕就绕到了别扭的地方,迟暮看着程昊忽然变得尴尬的脸色,心中了然。当初要不是他一声不响地结婚,自己也不会变得一夜之间无家可归。“别总站在路边,先进去吧。”程昊伸出手,“我……我有好多话想对你说。”“免了。”迟暮一侧身,躲过程昊的手,看着对方失望的眼神,他轻叹口气,示意向不远处路边的护栏。两人一前一后走过去,靠在护栏上,迟暮朝程昊问道:“有烟吗?”程昊急忙从口袋里拿出盒烟,迟暮视线在烟盒上顿了一下,从里边抽出一根,借着程昊的火点着了,满满吸了一大口,等辛辣地感觉涨满了肺,再一口吐出去。他说:“当了大老板还在抽这种十元的廉价烟,萧楠不嫌你掉价?”程昊自己也点上一根,简单吐出三个字,“习惯了。”“这不是个好借口。”迟暮摇头,“习惯这种东西,要改,不过也是一瞬间的事情。”弹了弹烟灰,迟暮又问:“儿子叫什么名字?”“程羽,二习羽。”“你取的?”“是的。”“怪不得,你一直很崇拜项羽。”迟暮感叹道:“真是时光飞逝啊,现在感觉大学里的事情好像就在昨天一样,结果现在,你都是当爸爸的人了。”程昊却只是苦笑。“怎么这幅表情,你现在有钱有事业有家庭,难道还不开心?”“开心?开心又是什么?以利益为目的的婚姻?或许这根本就不是我想要的生活。”程昊语气惆怅得很,他看着迟暮侧脸,伸出手去想摸对方的头发,动作在半空中顿住,又悻悻收回来。迟暮说:“路是你自己选的,既然做了选择,就要硬着头皮走下去,现在说不想要,有什么用,世界上什么药都有,就是没有后悔药。”程昊叹了口气,说:“人这辈子最难做的就是选择题,以前我总在想哪条路是对的,哪条路是错的。自己觉得能够带给自己开心的路,在别人看来是大错特错。别人眼里的正道,我走起来又是步履蹒跚……什么是对?什么是错?”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