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安环视四下,见没有什么人,把荷包里的铜钱倒在手上,数了数,也不过二三十枚,一股脑塞进男子脏兮兮的手里,只是苍白无力的说了句:“以后不要再抢劫了,被官府抓走,你女儿怎么办?”男子看了看惨白的日头,揩了把脸上混着泥土的汗,千恩万谢,拿着铜钱离开了。再回头时,白衣小童也不见了。原来他在抓他的马。那白马顽皮的很,在他一两步远的地方悠闲的踏着脚步,就是不让他抓到。二表哥说:“时辰不早了,我们也回去吧。”怀安点点头,却见官道上驶来一辆华贵的马车,几个身穿灰色短打的小厮慌慌张张的跑了过来:“小爷,您怎么一个人跑出来了,把夫人担心坏了。”这场面怀安在电视上见过,一群黑西装保镖朝着叛逆少年鞠躬:“少爷,总裁让您回家继承亿万家产。”正在暗暗发笑,只见马车上果真走下一位贵妇,穿着竹青色的织锦褙子,举止神态极尽雍容,满头钗树,珠光宝气,竟一点也不觉得俗气。怀安好奇的看着他们。“姑母。”白衣小童跑过去。“调皮!”妇人瞧他毫发无损,略松了口气,伸出一指戳在小童额上:“一声不吭的跑了这么远,吓死姑母了!”小童一指怀安:“刚刚有人抢了我的荷包,是他们帮我抢回来的。”“是么?这么勇敢?”妇人瞧见几个孩子俊俏可爱,衣着不凡,便笑赞一句:“真是好孩子,这荷包对我侄儿十分重要,你们叫什么名字?家在哪里?改日定然带厚礼登门道谢。”几个孩子不愿多事,纷纷摆手:“没什么没什么,举手之劳……”见他们不愿报家门,小童拉拉妇人的衣袖:“我已经把这匹马赏给他们了。”怀安:???妇人道:“人家帮了你,是有恩于你,这么能说赏呢,是答谢。”小童这才道:“对对对,是答谢给他们的礼物。”怀安忙道:“不用谢,但这马就不必了,太贵重了,你把它牵回去吧。”当然,想要牵走它确实有些难度。小童摇头道:“不贵不贵,比起这只荷包,十匹百匹马也不算什么。”嚯,口气真不小。妇人笑道:“既如此,天色不早了,我们要先回去了,你们也早点回家吧。”怀安几个点点头,便见小童跟着姑母朝马车方向走去。“等等,把你的马带走!”怀安急道。小童回头对怀安扮了个鬼脸,指指正在吃草的叛逆小马:“它叫月亮,很懂事,谁养谁知道。”“我信你个鬼!”怀安愤愤的骂了句,又问:“你叫什么名字?”“荣贺。”小童头背对着他,头也不回的跳上马车。叛逆小马见小主人真的离开了,站在原地愣了半晌,然后凑到了怀安身边打了个鼻响。怀安被吓了一跳,一伸手便拉住了它的缰绳,毫不费力。“这……这可怎么办呢?”孩子们面面相觑。二表哥问:“表弟,你能养它吗?”怀安围着白马转了一圈,它真的很漂亮,通体银亮,鬃毛飘逸顺滑,一看就是用很精的草料悉心养大的——小宠物。苍天!他为什么要养一匹不走直线的马当宠物?!白马似乎不想再被抛弃第二回 ,昂首挺胸,迈着矫健的步子围着怀安转了一圈,然后再次打了鼻响,喷了怀安一脸唾沫,以表示对新主人的认可。怀安揩了把脸,不由犯愁的问:“这家伙一个月要吃多少草料?”“可能,”二表哥不太确定的说:“比养一个你还贵些。”第45章 怀安听得直咋舌, 转念一想,就算在后世,养马也不算一件很平民的事, 何况把体态毛色养的如此之好。老家的宅子地方大,下人多,才养了三匹马。京城就那么两进院子,马厩都放不下, 寥寥几个下人,平日忙得脚后跟打后脑勺,没有场地和精力去料理一匹马。老爹上衙以及平时家人出行的马车, 都是在车马行长期租赁的。看着小白马围着他踏着步子极尽讨好的模样, 怀安摸了摸它的大长脸, 一时犯了难。总不能把它独个儿扔在这儿吧。牵着小马回庄园, 怀安心里有些忐忑。上一世,弟弟抱了一只狗回家,爸妈表面上装作同意, 夜里趁着弟弟睡着, 骑着电瓶车出门把狗扔到了几公里外的一个厂区,还吹嘘自己心善,工厂的人必然会喂养等等。第二天骗弟弟, 早上开门的时候狗自己跑掉了。弟弟哭着去上学, 放学回家眼睛肿得像核桃。怀安好几次想跟他说出实情,可是爸爸威胁他, 要是敢说真话就揍他。虽然这辈子的爹娘绝对不会做类似的事, 可这……毕竟是一匹马呀。怀安挠挠头, 不好交代呀……天色不早了,庄子里的下人等在外头, 见孩子们回来,忙转回去禀报。堂屋里一众长辈这才放下心来,片刻又见几个孩子空着手出去,牵了一匹活物回来。这马通体纯白,鬃毛如瀑,观之不像民间的物种,甚至不像凡间的物种。“这是谁家的马呀?”陈充站在房檐下,稍有些吃惊。孩子们你一言我一语的道尽刚刚发生的事,极力证明是对方强人所难,扔下这匹小马就跑的。平日里能说会道的怀安此时却哑巴了,他一手攥着缰绳,另一只手在马脖子上摩挲,似乎有点紧张。陈充拾级而下,端详起那匹马来。他久在兵部,少不了与战马打交道,粗通相马之法。先看牙口,判断是一匹还未成年的马驹;再看毛色、看骨架,实在是一匹良驹;再看气质……算了,看不下去。“娘……”怀安欲言又止。“你想养吗?”许听澜问。怀安点点头:“挺想的,但如果家里不好养,养在庄子里也行,这家伙有点傻,丢出去活不了的。”许听澜欣慰的笑笑,她知道儿子平时看起来调皮捣蛋,关键时候是很懂事的,从不无理取闹让爹娘为难,也正因如此,才更让人心疼。许听澜道:“这马一看就很名贵,要弄清楚来历才行。”作为品官命妇,许听澜敏感度很高,如今朝中局势紧张,必须谨言慎行,如果有人试图通过孩子行贿,问题就复杂了。沈聿明白妻子的担忧,便问怀安:“知道那是谁家的孩子吗?”怀安道:“他只说他叫荣贺,没说家住那里。”沈聿眉心微蹙:“荣贺?”许听澜也稀奇的说:“还是国姓呢。”沈聿点点头:“可不是国姓么,他是当今圣上的亲孙子。”许听澜惊讶道:“祁王世子?”沈聿点点头。许听澜欲言又止。郑阁老正张罗着让丈夫站队,祁王世子就送来一匹马,这难道只是巧合?怀安看着爹娘,小心翼翼的问:“我没做错事吧?”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