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发誓,终我一生,用我的双手保护何昭宇,再不让他受到任何伤害……」金钢铁三人全倒吸了口冷气。一向重信守诺的白帝,居然为何昭宇违誓出山!自言自语,又像是说给三人听:「违了誓又怎样?天打雷劈又怎样?不得好死又怎样?我只要他平安无事……幸福快乐……」「主人,你再考虑清楚,你最重承诺的……」金风力劝。「我早就已经想得很清楚了……」白帝消沉的脸突然变得神采飞扬,一下子便冲出了练功房。「他要赶去哪儿?」金风好奇地问。铁心不紧不慢地道:「当然是丹房。」「啊……」青铜吓得急追。不一会儿,丹房便传来青铜的哀叫:「主人你要送药给何昭宇不错,可也不要把我八年的心血搜括一空吧?这四十多斤药,何昭宇一百年也吃不完啊……」一叶扁舟,沿江飘然而下。白衣飘扬,意气纵横,负手傲立船头。昭儿,我来了,没有人再能伤害你……※※※一月如钩,满天星辰,江夜静永。燕王手扶船舷,深沉的目光,彷佛穿透了水气烟雾,投向不可知的遥远地方。「这几天,何昭宇……怎么样?」「王爷似乎很关心他……」月明嫣然一笑,「断肠膏可以疏通他阻塞的经脉,恢复他机体的活力,只要保证一百天不再受伤,凭他的武功,应该不会留下後患。」「一百天不受伤?恐怕他离了这艘船,便会重新陷入争杀……」「王爷欣赏何昭宇,只怕何昭宇无福消受。」燕王眉头一皱,「你担心因本王之助,会给何昭宇带来不必要的麻烦?」月明秋波流慧,如朝露秋月,燕王不禁微微失神。「何昭宇来自江湖,身在朝堂本已勉强,倘若再有党争之累,一代南侠就此毁了。」燕王良久不语。月明自觉失言,「月明胡言乱语,王爷见谅。」燕王爽然而笑,「你真是冰雪玲珑,居然看出本王惜才之意。我身边要是有你这样的知己,何愁诸事不成?」月明一怔,回头看著江面,淡淡道:「王爷雄才大略,盖世英雄,原为天下女子仰慕。只是王爷不是多情之人,心中有万事,独独没有儿女之情。月明任性骄傲,只愿跟随一个心中只有月明的人……」燕王茫然若失,月明此刻的神情柔而不弱,坚而不脆,像极了心目中永远不忘的人,也像极了那个一身伤痛,却坚定不屈的蓝衣人。难道,这就是当年她离开自己的理由吗?苦笑,少年意气,只知争名夺利,却忘了身边的人,才是最需要自己的珍惜。回身坐下,手轻拂,行云流水的琴声扬起,苍凉的歌声,在江面上回荡:「寒山碧,江上何人吹玉笛?扁舟远送潇湘客。芦花千里霜月白,伤行色,来朝便是关山隔。」月明以手托腮,已经听得痴了。燕王,果然豪逸清迈,卓尔不群,若不是自己了解其个性,只怕也会迷惑的。何昭宇在舱中侧耳倾听,目光朦胧,一些别样的情绪,在心中缓缓聚集,勾起了久已遗忘的某种怀旧心情。「猫儿,想什么?」白慕飞倚在床头,一直看进那黑玉般幽深的眼眸。「这首曲子,好像从前在哪儿听过……」「你……你认识这个燕王?」白慕飞顿时紧张起来。何昭宇失笑,「当然不认识。这几口你怎么总是胡思乱想的?先和陈大人吵,又跟月明姑娘抬杠,见谁都说没安好心,你以前可不是这样乱猜疑的。」白慕飞一怔,心头泛起了苦涩。因为你,我已经不再是那个快意江湖的白慕飞,连满腔的自信也不知丢到何处。一颗心,只为你而跳,猫儿,你到底知不知道?何昭宇不觉为白慕飞眼中流露出的悲伤而惊住,似乎,快乐离白慕飞越来越远……那个笑容灿烂、飞扬跳脱的白慕飞呢?何昭宇不自禁合握住白慕飞的双手,四目相视,一种平安喜乐,在两人心底传开。「睡吧。」白慕飞慢慢扶著何昭宇躺下了,放下所有的窗,回身躺下,将猫儿轻拥入怀。只有在自己怀,他才能睡得安稳深熟。此刻无声胜有声。燕王在窗外静立良久,转身进了自己的卧舱。取出朝夕相随的画轴,一点点展开,那绝世风姿的女子,便又一次呈现在眼前。长眉人鬓,清眸如星,拈花微笑,宛然如真。手指轻轻抚过画中人,和何昭宇酷似的容颜,依然令他心痛。「虹影,我终於找到你的儿子了……如果你在天有灵,一定不希望我见到他……」「月明使我明白了,当年你为什么会离开我……你知道吗?她的神情和性格,和你很像,如果我早点明白,也许你的选择就不一样……」「想不到他也会在朝廷为官,你当年刻意将他带走,就是不想让他被宫门政事磨灭了性情吧?」「我不会让他像你那样离开,我要让他一辈子留在我身边,而且称我为……父亲!」※※※月明一眼便瞧见了那只急速而来的轻舟,傍住了宫船。白色的身影一晃就上了船,人过处,侍卫们纷纷如泥塑木雕。一侧身,月明清清楚楚地看到那种迫不及待又迟疑不决的神情,眉头紧皱,不耐烦地四处搜寻。暗自好笑,高傲冷漠的白帝,何时有过这样无措的举止?弹出一枚石子,击中何昭宇住的舱,闪身隐入黑暗之中。白帝飘然而入,站在床前,顿时怔住了。何昭宇……竟然和白慕飞依偎而眠?如猫一样蜷著身子,背靠在白慕飞的胸口,睡得那样安然,呼吸声均匀悠长。从来没见过何昭宇熟睡的样子,在白帝宫,他几乎很少合眼,除了昏迷的时候。想伸手去触摸,可是立刻又缩回,怕惊醒了他的好梦。轻轻弹出青铜特意配制的轻梦散,等了片刻,一把将白慕飞扔到一边。从白玉瓶倒出一粒雪参玉露丸,抱起何昭宇,喂入他口中,再拿了水让他喝了两口,虽然动作仍然不够温柔,却不再像开始那样笨拙和不知轻重。解开他的衣衫,拆去白纱,露出伤口,黑色的药膏敷在白皙的肌肤上,格外刺目。一闻到气味便知是断肠膏,心下暗恼,这玩意儿敖上去痛入骨髓,就算要好得快,也不该用它,那死丫头分明是折腾人!更可恨的是,断肠膏药性奇特,治疗途中绝对不能换药,否则灵药马上变毒药。自己带的凝玉膏,一点也用不上了,只得再替他包扎好伤口,心情沸腾如潮,忍不住抱住了这光滑的身体。伤痕都褪成淡淡的粉色,再过一阵子便看不见了,到时候,他也会忘了这一切吧?你不愿见到我,我只能这样偷偷摸摸来看你……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