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没有疤，会好的。”宋久寻笑了笑:“那傻逼打得也太用力了，我都以为我脸被他打烂了。”凌臻伸手撩开他细碎的刘海，点了点头:“嗯，是不是很疼？”“疼吗？我不知道，我这人不会疼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就是想……”宋久寻说累了，他昏迷了好几天，现在才刚醒来，本来就不该说太多话的。凌臻问:“想什么呢？”“我就是想，凌臻说我好看，别打烂了，不然不好看了怎么办。”宋久寻说完就又侧过脸睡着了，呼吸声很轻。还好他睡着了，睡着了就没看见凌臻一瞬间红起来的眼睛。凌臻伸手摸了摸他的头，轻声说:“你最漂亮了，阿寻。”“你是我见过的，这个世界上的，最最漂亮的人。”宋久寻压在枕头里的那半张脸泛起鼓涨的湿气。宋久寻再醒来就闹着要出院了，凌臻不许，医生也不许，他就气鼓鼓地不和任何人说话，一直看着窗外，无论凌臻说什么他都没反应。好不容易待到勉强可以出院了，宋久寻根本不顾自己的伤口就一个劲往前冲，还是凌臻半是警告地说了一句:“如果你的伤口渗出血了我就让你再在医院待半个月。”宋久寻这才乖，安静下来，被他牵着慢慢往外走。天气倒是很好，宋久寻意外的安静，安静到凌臻以为自己的话把他吓过头了。凌臻看了他一会，问:“你那天，没有还手吗？你是，根本不想还手吗？”宋久寻点头:“是。”“为什么？”“什么为什么？你不也喜欢站着不动吗？你不是也不还手吗？”宋久寻扭头笑看着凌臻。凌臻是真的后悔了。宋久寻总是这样，他一定要把这种不合自己心意的事拧到死，一遍一遍地和你提起，一遍一遍地逼你承认错误，一遍一遍用最极端的方法让你知道自己做错了，一遍又一遍，直到你真的再也不敢这样做了。凌臻说:“我错了，我以后不会了。”宋久寻眯眼笑了一下。宋久寻没有再出声，只是这么笑了一下，他突然变得很沉默，沉默的有些可怕。凌臻带着他回了纹身店，问他想吃什么，他说什么也吃不下，煮点粥吧。凌臻煮好了粥，宋久寻人却不见了，找了半天原来在洗手间，看着镜子愣愣地发呆。宋久寻脸上的伤还没好，泛着可怕的青紫色，额角缝了针的疤还在，凌臻问过医生，医生说伤口不深，时间久了就看不见了。凌臻站在门口，说:“没事的，医生说不会留疤，好了就没事了。”宋久寻出神地说:“我本来是想还手的。”凌臻愣了愣，然后点头应着:“嗯，那为什么没有呢？”“他们说我是疯子。”宋久寻喃喃着说，整个人突然崩溃得不行，绝望地喊着:“他们说我是疯子！我不是！我不是疯子！”凌臻冲上去抱住宋久寻，轻轻用脸贴着宋久寻的发顶，哄着:“我知道，我知道你不是。”“你不知道！你也是这么想的！你也觉得我是疯子！你觉得我有病，你觉得我有精神病！你说过！你说过我是疯子！你说要送我去精神病院！”凌臻摇头:“不是的，我不会。”“我不是疯子！你为什么要送我去精神病院！我没有病！”“我知道，你不是，我不送你去那里，你乖乖待在我身边。”凌臻低头亲了宋久寻一下，小声说:“乖一点，别扯到伤口。”宋久寻被他亲了一下后就又安静下来，眼睛却慢慢红了，眼泪一颗一颗往外涌，宋久寻很少哭，哭了也不愿意让他知道，像现下这样坦然，是第一次。宋久寻总是在装正常人，除了凌臻他是受不了别人跟他说“疯子”两个字的。他装得那么辛苦，除了凌臻可以看到他本来的样子，有时候，他甚至会装给自己看。宋久寻哭的太可怜，可怜的像凌臻曾经在街上看到的一只流浪猫，宋久寻在他眼里总是很可怜，却没有像现在这样，充满破碎性的可怜。“我不是，不是疯子。”凌臻一下下吻他流出来的眼泪。“我知道你不是。”“不要送我去精神病院。”“好，不去，你就待在我身边。”第8章 凌臻又把店关了。宋久寻说的对，他爷爷留给他的那些遗产够他活个八辈子，他开不开纹身店其实都没有关系。但是宋久寻不知道，他想做的很多，他想跳伞，想滑雪，想去海底潜水。他想走出这块在他眼里已经太小的城市。可他没有走过，因为宋久寻在这里，因为宋久寻要回到这里，因为宋久寻只会来这里找他。他始终开着这个纹身店，不过是因为这里永远能接纳宋久寻，接纳伤痕累累、连喘气都会痛的宋久寻。他把自己永远困在这里了，他只是在等宋久寻。他永远都在等宋久寻。等宋久寻回到这里，又看着宋久寻离开这里。他一直在等，有时候等的久了，也会怀疑宋久寻到底回不回来了，可他没有想过不等了。他记得那三年，宋久寻出国的那三年，什么也没说就走了，甚至连电话都吝啬于打给他，后来干脆把电话微信所有社交软件都通通注销了，消失得无影无踪，他都怀疑世界上到底有没有宋久寻这个人了。就在他等得筋疲力尽的时候，宋久寻又风尘仆仆地回来了，看起来狼狈又落魄，抱着他说想吃碗面。他什么也没说，转身去做了碗面，宋久寻一边吃面一边告诉他，自己谈了个男朋友，真的很喜欢，但是对方就是玩玩，甚至把他当一个女人。那时候宋久寻摘下眼镜看着他，问:“我长的很像女人吗？”他没有给出回答，宋久寻笑了笑说:“他把我当女人还想和我上床，我差点就答应了，现在想想，我骨子里就是个贱胚，和我妈一样。”他说:“回来了还走吗？”宋久寻说:“不走了，没你我活不下去。”宋久寻说没有他就活不下去。那宋久寻把他当什么呢？是储物柜里备用的那个杯子，还是衣服上那颗备用的扣子，是无论如何都排不到第一位却会永远存在永远有用的那个人。这些问题他想过一次，得不出答案就再也不想了。他搞不懂宋久寻，也搞不懂自己。想不出答案不如搁置在角落，反正是杯子是扣子他都能永远陪着宋久寻，宋久寻会需要他的。——凌臻刚喂完宋久寻一碗粥，现在宋久寻正缩在他怀里睡觉，很乖。他坐在电脑前玩那个宋久寻很喜欢玩的游戏，宋久寻靠在他怀里，额头贴着他的脖子，手还抓着他的衣服，呼吸声很轻，平缓地传进他的耳朵。他忽然又觉得或许这场意外并不完全是件坏事，至少他会很喜欢现在的感觉。 ',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