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久寻还是不说话。“或者说你这次不打算给她了吗？”“谁要你的钱。”宋久寻说，声音发颤地说，突然发现自己是只被圈养的宠物已经很难受了，眼前人撕破伪装也让他很难受，他要崩溃了，可他不敢发疯，他不怕痛也不怕死，但害怕折磨，害怕压制，害怕别人压碎他的脊骨。“谁要你的钱啊。”宋久寻发现自己有些哽咽，可是憋不住，他不能再大声嘶吼发泄了，那就只有哭吗，可他也不想哭。“谁要你的钱啊，傻逼，谁要你的钱啊，我不要，我不要，我不要。”凌臻皱着眉看着宋久寻，宋久寻有些不对劲，这种反应不在他预想的范围内，他以为宋久寻会发疯会叫嚣着要杀了他，但他没想到宋久寻会哭。宋久寻的眼睛鼻子都红红的。“好好，你不要，”凌臻把宋久寻拖进怀里，“不要，都听你的，那你打算怎么办，嗯？还要给她吗？”“放我出去，我不要待在这里。”凌臻不说话了。“放我出去啊！你听不见吗？放我出去，放我出去！你听见没有放我出去！”宋久寻崩溃地嘶吼着，眼泪快要把视线糊成一片，可凌臻那种无所动摇甚至有些冷漠的表情还是可以看得很清楚。凌臻说:“睡觉吧，你太累了。”宋久寻弯下脖颈，说:“放我出去。”“你出去了就不会回来了，都让你在外面闹了这么久了，也得关一关了，不然你都快记不得这里才是你应该待的地方了。”凌臻把宋久寻抱去浴室，帮宋久寻洗澡，宋久寻又紧咬着牙一句话也不说了，他也不在意，一边哄着一边洗好了抱去床上。“睡觉吧，睡醒了就好了。”“你杀了我吧。”宋久寻说。凌臻却全当没听见，低头在他额头上轻吻一下，说了句“晚安”。后来几天也都是这样，宋久寻闭紧嘴巴不和他说话，唯一会说的也只有“放我出去”和“你杀了我吧”。凌臻只会笑着摸摸他的脑袋，让他乖一点，别闹了。但宋久寻的情绪越来越低沉，凌臻只好带他出去透一会气，牵引绳又被他绑在宋久寻的手腕上，他哄了宋久寻几句，一推开门，几步远的地方正站着一个女人，冲着他笑。和宋久寻仿佛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眉眼，漂亮又糜艳。她说:“小寻，好久不见。”身旁的人死一般的寂静，凌臻几乎有点不敢扭头去看，手里的绳子都剧烈地抖起来，宋久寻低低地呜咽了几声后，开始疯狂地尖叫。第11章 痛苦的情绪是可以传递的。有很多看起来不可能的途径，反而是最有用的方法。声音也可以传递痛苦，从这种几乎要把人的心脏撕裂开来的尖叫中，凌臻接收到宋久寻所有的痛苦。凌臻抱住宋久寻，还是觉得痛。宋久寻太痛了，这种痛苦长在宋久寻的肉里，变成长长的刺，只要抱住宋久寻，就会鲜血淋漓，就会痛苦至极。但他还是这样抱着宋久寻。“我说过我会杀了你！！”宋久寻红着眼睛，带着刻骨的恨意，然而与他的崩溃、狰狞不同，那个女人还是笑着，笑得很好看，说:“你舍不得的，如果你真的下得了手，我早就死了，不是吗？”宋久寻用力地尖叫，用力地嘶吼:“我要杀了你！！”“干嘛要这么生气呢？我只是来见见你，和你的……”那女人看了凌臻一眼，接着说道:“你的宿主。”凌臻只是不停地在宋久寻耳边说着:“阿寻，阿寻乖，不吵了，我在这里。”而宋久寻也只是重复地嘶吼着那句话，我要杀了你。只有那个女人，只有她还能完全平和地说话，带着愉悦的笑意，说:“小寻呀，你别跑啦，别挣扎啦，你和我一样，都是寄生虫，我的宿主是你，你的宿主就是他，你觉得我吸你的血，你恶心我，那你吸他的血，你觉得他恶不恶心你呢？”“我们啊，永远都是不会被接受的人。”“啊——”宋久寻用力到凌臻肋骨都要碎掉了，可能已经碎掉了，不然怎么会这么疼。“阿寻，你别听她说，你冷静点，你……”宋久寻突然爆发出来的力量大到可怕，连凌臻都无法拖住，那个女人被宋久寻扑倒在地上，宋久寻掐着她的脖子，浑身都在剧烈地颤抖，却在几秒的时间里就将她的脖子掐出淤痕。窒息的感觉很难受，凌臻体会到了。宋久寻掐住的是那个女人，但窒息的是他，痛苦的也是他。“宋久寻！”凌臻想把宋久寻拖回怀里，但宋久寻的手太用力，根本不肯松开，凌臻一下下吻他的耳朵，哄着他:“松手吧阿寻，松手，好不好，听话。”宋久寻没反应，甚至更用力了，凌臻没办法，伸手在他手肘处用力击了一下，他手麻了，这才松开。凌臻抱着他往后退了几步，他像小兽一样悲鸣与呜咽，用力抓着凌臻的手臂，即使指甲只有很短一截也陷进了凌臻的肉里，但凌臻没有办法感知到痛了。那女人还躺在地上剧烈地喘气，咳嗽，断断续续地说:“我知道……你……为什么怕……我，怕我……出现在他……面前……”“你就是怕他发现……我和你……好像……怕他发现原来……你和我一样……你怕他发现你是寄生虫……”“可是小寻……小寻啊，”她笑得让人遍体发寒，“你永远无法改变这个事实，你和我就是一种人，你装得再好，也……不可能变成真的正常人，你……知道的。”凌臻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宋久寻突然安静下来了，很安静，一点声音也没有了，连身体的颤抖都在这一瞬间停止下来，面色也一瞬间灰暗下来，像是失去了所有生命力。然后摇摇晃晃的，像一根破败的芦苇，就那么倒了下去。凌臻的崩溃也是在这一瞬间。“宋久寻！宋久寻！”耳边只剩女人的狂笑声了。——宋久寻从医院醒来之后就再也没说过话，无论凌臻和他说什么，他都只是眼神空洞又木然地和凌臻对视，直到凌臻受不了了扭过头去喘气，他才移开视线。宋久寻不发疯了，不尖叫了，不会乱踹东西了，不会无缘无故乱跑了，很听话。但凌臻更痛了。一切都没有往他想要的方向发展，他想逼宋久寻，宋久寻想做什么他知道，他只是想逼宋久寻活下去，但他发现，来源于母亲的伤害，远远大过于他的想象。宋久寻被捅碎了，被这个本应该爱他的人亲手捅碎了。那谁来拼凑宋久寻呢？凌臻想啊，可凌臻连捡都捡不起来，他捡一块，宋久寻就更碎一点。凌臻看着宋久寻，忽然长叹一口气。“宋久寻啊。”他说。 ',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