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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雏是不是该遇见更好的人。裘寸晖就那样枯坐在客厅里,一动不动,直到深夜里,他接到孟雏打来的电话。电话里孟雏在哭,但哭得很压抑,像是刻意在忍着,语句破碎,掺着忍不住的哽咽,小声和他说,你来找我好不好。“求求你……别抛下我……别不要我,裘寸晖,你别,别不要我……”“妈妈后天要、带我走……我不要……离开这里。”“你带我走好不好……我求求你,你不能不要我……裘寸晖。”“别抛下我……”裘寸晖一阵阵地耳鸣,五脏六腑都在抽痛,眼前全是黑影,他咬着牙,在窒息中回答:“好……我来找你,孟雏。我来找你,不会不要你。”“不会……抛下你。”电话被猛然挂断,也许孟雏被他的妈妈发现了。裘寸晖站起身,在一片黑暗中想要找到门,他头很晕,他的病如此不合时宜地又发作了。客厅的灯啪得一声被人打开,殷珠站在门前,手里拿着水果刀,冷然地注视着他。“裘寸晖,你以为只有你会用死威胁别人吗?如果你现在去找他,我就死在你面前。”童年的一幕幕又闪现在眼前。裘寸晖嗤笑了声。“喜欢用死威胁别人的是你。”“当年他要和你离婚,你也是这样,拿着把水果刀,跟他说如果他要离婚,你就死在他面前。”“现在这一招,又用到我身上。”“你觉得好玩吗?”殷珠没说话。空气安静了很久,裘寸晖突然轻声问道:“为什么,我抽烟喝酒逃学打架进警察局你都可以接受,为什么我喜欢男的,你就不可以接受?”殷珠手抖了两下,抬起下巴,咬着牙,不让自己瞬间涌上的眼泪流下来。“为什么?为什么……我也好想问问为什么。”“为什么你和你爸爸一样都是恶心的同性恋?!为什么你也要像他一样为了一个男的背叛我!为什么?!”崩溃的嘶吼声后,只余一片死寂。裘寸晖看着殷珠,喉咙好像被割开,说不出一句话。他从来不知道当年裘誉为什么非要和殷珠离婚,他以为裘誉只是对殷珠不再有感情。殷珠望着裘寸晖的脸又哭又笑:“你告诉我啊,裘寸晖,为什么?为什么你们都要背叛我?”循环。又是循环。原来殷珠也陷入了这样一个循环。她的丈夫是同性恋,她的儿子也是同性恋。人究竟要如何逃出生命里这些可怕的循环。裘寸晖盯着殷珠那几根白头发,缓缓地沉重地开了口:“妈,你只需要为自己活。不管离开谁,你都不会死的。离开他不会。离开我也不会。”陌生而熟悉的称呼。她有多久没听到了。殷珠笑了:“你说得多容易啊。”下一秒她又嘶吼起来:“你就是想去见他对不对?!不可能!我不会让你去见他!你要是敢从这里踏出去一步,我就马上死在你面前!”裘寸晖苦笑着艰难地呼吸。“你可以一直用这招,不管你是真的想死还是假的想死,它都对我有效。但那一年在酒店……”“我是真的想死。”他转过身,想回房间,那里还有他藏起来的药,希望殷珠没有找出来扔掉,他必须要冷静下来才能想办法去找孟雏,他低下头,给孟雏发消息,告诉孟雏再等一会,明天一定会去找他。然而伴随着强烈的情绪刺激和身体反应。在摁下发送键的下一秒,裘寸晖重重栽倒在地,陷入了昏迷。殷珠趁此给他喂了两颗安眠药,捡起他的手机拽着他的手用指纹解了锁,看见孟雏回复说自己偷偷跑出来了,她感到恶心而愤怒,用裘寸晖的手机回复,让孟雏在学校门口等,她知道孟雏是哪个学校的。孟雏回了好,但殷珠没有马上过去,她一直等到凌晨,才前往学校门口,见到了那个蹲在墙边被冻得瑟瑟发抖的孟雏。“你什么时候走?”她站定在孟雏面前,孟雏仰着下巴呆呆地看着她,牙齿打着颤,迷茫又无措。“你是谁?”“我是裘寸晖的妈妈。他不会来见你了,你什么时候能走?”孟雏被冻得不清醒,只哆哆嗦嗦地说:“他……他说好,会来找我的……”“你一定要像你妈妈一样下贱吗?”冬日里,怎么有人说话,像冰刀一样又冷又尖锐。孟雏嘴唇发着抖,连哽咽都哑在喉咙里。“你知道自己很恶心吗?你是变态吗?你不知道自己是个男的吗?你为什么一定要缠着他?就因为你的家庭不圆满,所以你要来破坏别人的家庭吗?”“我做错了什么吗?我上辈子杀人放火了吗?我为什么会碰上一个神经病,一个变态,来破坏我的家庭?”如果痛苦有一个最高阈值就好了,不要这样不断不断地攀升,痛苦到好像下一秒就要死掉。孟雏想大哭,可面前的不是裘寸晖。殷珠盯着他沉默了一会,说:“你走吧,如果你不走,我就会带裘寸晖走。但他突然换到新的环境,焦虑症会变得更严重。”“你犯贱没关系,他要过正常人的生活。”你看,她多么清楚孟雏喜欢裘寸晖到什么程度,她用裘寸晖来威胁孟雏。孟雏的眼泪像失了禁一样往下流。但他撑着墙慢慢站起来,努力维持着某种诡异的平静。“他,他的病快好了,别再刺激他……他脾气有点差,但你好好,好好对他,他脾气就会好一点。让,让他别用小刀划自己,嗯,用,用什么都不行。还有,让他好好吃药,好好、吃饭,好好睡觉。”孟雏断断续续说了很多,说到眼泪不再流。“他是你的孩子,你对他,对他好一点吧。”“我会离开这里,不会……再见他。”第45章 【想留下的走了,想走的,却留下了。】许润在门口等到了一个失魂落魄的孟雏。她以为孟雏跑了,去找那个裘寸晖,不会再回来,她想就这么算了,随孟雏去吧,不管之后孟雏会得到什么样的结果,她都无力阻拦。但孟雏回来了。毫无生气地走到她面前,跟她说,妈妈,我们明天就走吗?她说对。然后孟雏说好。之后缩到床角,盯着床上那件黑色羽绒服再没有说过一句话。好像沉默着死过一回,连眼泪都没流,只有肩膀在不停地抖,不停地抖。很痛,但不知道是哪里痛,悲伤的情绪超过他能承受的范围,就会变成身体上的每一分痛,他终于明白了裘寸晖在疾病折磨中的痛苦。口袋里的那个红包是他离开出租屋的时候裘寸晖硬塞进来的,明明两个人都以为很快就能再见面,却还是把红包塞了进来,就像告别一样。许润要他收拾好东西,但他有什么好收拾的呢,他所有东西都在裘寸晖那里,就连他的玩偶也在裘寸晖的床上。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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