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声不发地坐在长椅上,看着面前停靠的渔船。海风扑向他,风声在耳边鼓起的同时,安薄看到了路荺的身影。黑色的潜水服勾勒出他的体型,他偏过头和旁边的老大爷说着什么,时不时微笑。安薄有一瞬间安心。接着,路荺走向他,用他浸在海水里的眼睛与安薄对视,道:“我去换衣服,你等我一下。”安薄仰视着他,愣愣地点点头。之后的一个小时内,他们来到医院。狭长的廊道里,迎面走来一个只见过几次面的青年。——杜克垂着头,与他们擦肩而过。安薄注意到什么,于是转身看向他的背影。路荺道:“看什么呢?”安薄很快回过神,犹豫了一下,道:“没什么。”打开房门,消毒水的味道比之前浓郁了一些。“来了。”老杜靠着枕头,看向他们。路荺嗯了一声,把调音工具包还给他。老杜没有用手去接,而是让他放到旁边的柜子上,“你打算什么时候给我弹吉他?我可没几天了。”路荺平静道:“下次来看您的时候,应该是一周后。”“一周?!”老杜皱了皱眉,“我他妈三天都活不了了。”几秒后,他摆了摆手,像是妥协,“我等,反正你小子也逃不掉。”路荺:“一言为定。”老杜双手交叉搭在胸前,看向天花板,“刚才杜克来了,我听说你打他了。”路荺毫不在意道:“是啊。”老杜冷笑一声,“我倒希望你能把他打醒。”门口传来轻轻的敲门声,很快,一个穿着白大褂的医生推开了门。路荺看了他一眼,两人对视,像是达成某种暗号。“我先出去一下。”路荺说完,和医生一同离开了房间。病房里重回寂静。安薄坐在病床旁,低头看着白色的被罩出神。“你和他怎么认识的?”生锈一般的嗓音响起。“一个……”安薄想了想,道,“意外。”老杜低低笑了几声,缓缓道:“人生就是个意外。”“你们关系好吗?”他继续问。安薄迟疑着点了点头。起码路荺没有向他挥过拳头,他们也没有过争吵。老杜缓缓闭上眼睛,叹了一口气。安薄看向他干枯的面庞,道:“您知道,他有绝对音感吗?”“我不仅知道,是我把他带上音乐这条路的。”他回忆起什么,顿了一下,“还有杜克。”他吸了口气,胸膛鼓起,“但他们都不再弹了。”他继续道:“杜克……唉……”安薄想起那个背影,还有他手上一闪而过的伤疤,问:“他怎么了?”老杜:“他的手指受了伤。”他没有继续说下去,但安薄懂了一切。条件反射一般,他动了动自己的左手,昏暗的房间内,他看向自己的手指。对话戛然而止。片刻,老杜出声道:“路荺是难得的好苗子,他有很好的天赋,但他没有坚持下去。”“你呢?”他睁开眼睛,看向安薄,“那架钢琴怎么样?”安薄:“音色很好。”想了想,他又道:“路荺帮我调的。”老杜轻笑着移开视线。“他是个好人。”安薄张了张嘴,闭上,再次张开,“我、我很欣赏他。”“你们什么时候表演?”老杜问。安薄:“明晚。”三秒后,他问:“您要来吗?”老杜手指轻轻动了动,在被褥上轻抬又落下,皮肉紧紧包裹住已经不再年轻的骨骼,他没有给出回应,只是轻轻哼唱着什么。安薄垂下眼光,凝视他的指尖。他的声音低哑,毫无弹性,安薄却听出来了那首曲子,就算他不去听,只是看向那脆弱的手指,也能知道那是什么。这时,外面传来朦胧的音乐声——那声音飘散在空气中,穿过厚重的墙壁、窗户,回荡在冰冷的病房内。安薄抬头看向窗外,火红的夕阳就在远方。他仿佛看到快乐的鳟鱼,在水里跳跃。那声音持续的时间不长,安薄看到树叶摆动几下,接着,沙哑的声音穿插在其中。“路荺是个好孩子,”杜才中轻叹道,转过头看向窗外的树影和夕阳,露出如释重负的神情,“我很高兴你欣赏他。”窗外的响声骤然停止。他没有停下,只是平静地看着那里,道:“爱他的人不多了,我们终究要死的。”--------------------作者有话要说:今天有点短,明天应该会长!放了个预收,感兴趣的话可以看看!就酱ovo第35章安薄知道老杜在说什么。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