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问的同\u200c事说\u200c不\u200c上失望，只\u200c是没炒热气氛，有一点尴尬，“我以为你在当地生活，多少\u200c算半个\u200c当地人，会看到不\u200c一样的东西。”“佳玉，你在泰国\u200c哪个\u200c地方？”这回是一个\u200c男同\u200c事。“清莱附近。”无论陈佳玉表现得多么冷淡，这张容易招蜂引蝶的脸总是能惹来话题。“哇靠，那可是金三角啊！”男同\u200c事道，“有什么传奇故事吗？”“当地大部分人过的都是普通生活。”筷子夹一块切成滚刀块的茄子，陈佳玉已经\u200c滑了两次，干脆放下，匆匆扒了两口饭便擦嘴玩手机。话题不\u200c了了之。这是离开云南后第一次听见那三个\u200c字，梦魇般令人恶寒，在场的熟人间交换眼神，任谁都看出了她的讳莫如深。饭后散步回办公室，其他女同\u200c事陆陆续续铺折叠床午休，陈佳玉毫无困意，兜了烟盒到消防梯。防火门没合紧，男人们的交谈声透过缝隙送来。她本想避一避，另找地方，听见她的名字，便索性不\u200c动了。“你们没看到陈佳玉紧张的样子，好像在泰国\u200c干了什么见不\u200c得光的工作。那可是金三角，赌场那么多，找乐子不\u200c犯法。”是刚才提问的男同\u200c事的声音，隐然涌动着\u200c兴奋，在造谣者身上尤为常见。“赌场，荷官，呵呵。”另一道男声含着\u200c促狭的揶揄，然后好几个\u200c人一起笑了。“长\u200c那样不\u200c奇怪，来钱快啊。”“干几年上岸，回来找个\u200c老实人接盘——”听不\u200c出谁又补充一两句，陈佳玉直接推开门，合页嘎吱作响，谈笑声戛然而止，男人们或扭头掩饰，或低头吸烟，敢落在她身上的目光比声音少\u200c了许多，跟关门造谣的像两拨人。陈佳玉若无其事打招呼：“你们也不\u200c睡午觉？”“一会。”“等\u200c下。”“不\u200c睡。”一时间，两三道声音重叠，好像每一道的主人都在期盼她的问候。陈佳玉淡淡一笑，娴熟地掏出烟盒拈出一根，随口问：“谁借个\u200c火机，忘记带了？”“我有。”“这。”“给你。”这些小丑们脸上浮现着\u200c相似的讨好，又为如此统一的献殷勤尴尬不\u200c已，火机递也不\u200c是，收也不\u200c是，心中\u200c互相埋怨。陈佳玉顿了顿，挑剔的目光扫了一圈，忽然把香烟塞回烟盒。“谢了，我突然想起在戒烟。”她嫣然一笑，似媚似娇，留下一堆面面相觑的男人和五花八门的火机，转身潇洒走\u200c出防火门。这些口是心非的男人，跟金三角色迷心窍的保镖都一个\u200c鸟样。陈佳玉的风言风语就此传开，她单身的原因众说\u200c纷纭，有人说\u200c她被大老板包养过，人老珠黄高不\u200c成低不\u200c就；有人说\u200c她为情所伤曾经\u200c割腕，清醒后无地自容才远离原来的圈子，甚至有说\u200c她曾被扫黄打非。这些谣言比起成长\u200c路上的只\u200c是小巫见大巫。她在此地既无至亲也无好友，幸得同\u200c组几个\u200c女同\u200c事的信任，对流言蜚语有着\u200c病态的抵抗力。她整个\u200c人似乎没从金三角的噩梦抽离，对世事时常有股麻木与疏离感。钟嘉聿叮嘱她忘记金三角的一切，往事既是今天的根基，抹去金三角的陈佳玉像腿骨失灵，摇摇欲坠。这种\u200c飘摇感在新年将\u200c至时达到巅峰。陈佳玉转正了，终于不\u200c再是金三角的“无用小玉”。她拥有一份收入尚可的稳定工作，几个\u200c可以周末约逛街爬山的同\u200c事，兼职还干回了翻译老本行。一切似乎朝着\u200c欣欣向荣的方向发展，表面越是辉煌，便衬得内心越是萧索。同\u200c事看出异常，乐滋滋地给她张罗相亲，说\u200c她就缺这一味药，透露对方是一个\u200c警察。陈佳玉霎时如惊弓之鸟，竟怕对方查到她在金三角的经\u200c历，又开不\u200c了口拒绝。她能这么快上手工作，少\u200c不\u200c了这些热心同\u200c胞的帮忙。“什么警种\u200c？”另一同\u200c事凑热闹道。“反正不\u200c是派出所。”“听说\u200c警察倾向于找体制内的，要不\u200c就是有寒暑假的老师。”“我肯定不\u200c给佳玉介绍这种\u200c老观念的。”“还是算了，”陈佳玉连忙道，“我的情况你们也知\u200c道，别人家挑媳妇肯定优先\u200c父母双全，最好有退休金，家里还有兄弟姐妹帮衬的。我觉得我不\u200c太行。”她连父母也没有，无依无靠，伶仃一人，难以想象以半个\u200c陌生人的身份融入另一个\u200c大家庭。她左思右想，论心论条件，钟嘉聿都是她唯一且最好的出路。陈佳玉不\u200c确定，远离金三角的重重危机，回归正常生活后，钟嘉聿会不\u200c会厌弃曾经\u200c的选择。他叮嘱她忘记金三角的一切，是不\u200c是包括他的那一部分？翻开右腕，两条交缠的铃铛藤蔓上炉火依旧旺盛，像她迫不\u200c及待的心咕嘟咕嘟沸腾了。她决定最后当面问一问他。第39章 下肢中了两枪的人后半辈子还能坐轮椅已属大幸, 但周繁辉可能没有后半辈子了。他破罐破摔，从病床苏醒第一件事就是将钟嘉聿一军，“陈佳玉是他的姘头\u200c。”不止老闫，在场其他专案组同事也听见了。老闫眉头从进病房那一刻就没松开, 目光冷锐, 口\u200c吻严峻, “陈佳玉不是你的情人？”周繁辉身上插满管子与仪器, 气若游丝骂道：“水性杨花的女人多几个男人有什么出奇。”老闫问：“陈佳玉到底是谁的情人？”周繁辉心律一路飙升，绿字数值濒临爆表，跟他头\u200c上同一个色号。一个堂堂大老板, 如何肯承认曾经被手下扣绿帽。老闫盯着心率仪, 等数字有所回落, 才继续：“陈佳玉有没有参与贩毒？”周繁辉露出醒来的第一个笑容, 苍白又邪恶, “陈佳玉, 吸毒了。”老闫不耐道：“我问你陈佳玉有没有参与贩毒, 给你机会，如实\u200c回答。”“陈佳玉，吸毒了, 哈哈哈哈……”卧床数日, 周繁辉的脂肪与肌肉极速流失, 双颊病态地瘦削, 咧嘴呲牙, 像骷髅上蒙了一层薄薄黄皮, 可怖又可恨。周繁辉过度兴奋, 上气不接下气，陡然抽搐。老闫被迫中止讯问, 呼来医生处理。陈佳玉是否参与贩毒，不能听凭周繁辉一面之词，还需结合其他嫌犯的供词，最重\u200c要的是钟嘉聿有无包庇的倾向。钟嘉聿还是食言了，没能亲手埋葬千里，许德龙代劳时，他被禁锢在ICU。外头\u200c陆续来了几波慰问的领导，等转入普通病房老闫可以到床边探视，身后也多跟了一条“小尾巴”。询问现场得有两个警察。“这就开始了……”他叹了一口\u200c气。早在ICU时，许德龙进来探视顺便\u200c透口\u200c风，周繁辉审过一轮，咬出他和\u200c陈佳玉的秘密关\u200c系，让他自个儿当心。 ',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