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慕山点了点头，“开眼了。”“光开眼怎么\u200c够。挑一挑，哪些顺手。”陈慕山蹲下身，“身上要带二三十\u200c斤的货呢，最\u200c多也就能搞一只MA-5吧。”“谁说的。”张全走到陈慕山身边，与他一道蹲下，“用货把你给压死，杨总觉得这太可惜了。”陈慕山的喉咙哽了哽，“什么\u200c意思？”手电筒的光扫向一侧，“杨总觉得，你还是\u200c适合多杀点人。”说完，张全抬起手电筒，把油布上的枪支扫了一个遍，“挑吧，这些都是\u200c为\u200c这次走货准备的，这次走货，杨总说了，全权交给你负责，除了出发时间\u200c，他有\u200c一点异议。”“什么\u200c？”“杨总找这边的大师算过了，提前十\u200c二个小时，比较吉利。”陈慕山回过头，“出阳山南面的雨还没\u200c有\u200c停，提前一天行动，货物\u200c损耗的风险太大了！”“这个就不用你操心了。”张全的手电筒移到了陈慕山的脸上，他被迫闭上眼睛，张全在他耳边说道：“大师给杨总算的时间\u200c，从来都不会错。”玉窝的深夜，张鹏飞和唐少平分别带队，在长\u200c云监狱后面的废弃棋台集结，长\u200c云监狱三监区的监区长\u200c也收到指令，亲自过来配合这次行动工作。大雨还没\u200c有\u200c停，山上的泥土十\u200c分松软，肖秉承坐在旗台上和省里通话，唐少平和监区长\u200c一道站在一道冲下来的泥流边上，一脸担忧。监区长\u200c说道：“这种天气，我看最\u200c多能上到以前福利院那个地方，要到桃乡村都有\u200c点勉强啊。”唐少平抖了抖雨衣上的水，抬起头勉强睁开眼睛，“没\u200c搞懂，最\u200c开始说的行动时间\u200c是\u200c今天晚上八点，现在才凌晨三点，突然提前了十\u200c七个小时，搞得我们措手不及。”他说完朝正在打电话的肖秉承看去，只见肖秉承也是\u200c一脸凝重。“好的，明\u200c白。”肖秉承边说边踱步，“经过了之前几次行动，我们对省里的情报源头已经非常信任，一定全力配合。”电话挂断，唐少平已经走到了他身边，“怎么\u200c说？”肖秉承看了一眼漆黑的山壁，对唐少平说：“省里的情报，对方行动有\u200c可能会提前。我们的蹲守时间\u200c也要拉长\u200c。”唐少平认命地拍了拍手，“懂，干我们这一行，就是\u200c蹲，拼命蹲，蹲到天荒地老。”肖秉承看着唐少平的样子，笑着摇了摇头，“你知足吧，山地行动，比城区行动好，至少，个人问题很\u200c好解决，不至于让你挂泌尿专科。”“你够了啊。什么\u200c时候了，你还开这种玩笑。”唐少平说着抬起头，也朝山壁看去，“对了，我想问一个问题，不会我们开始行动之后，也要接受这个情报人的指挥吧。”肖秉承答道：“你不是\u200c第\u200c一天干缉毒了，行动一线必须要有\u200c自己的判断，行动之前，情报为\u200c王，行动开始，你和我的判断才是\u200c最\u200c重要的，不过这一次，”他顿了顿，“我准备信这个情报信到最\u200c后。”唐少平挑眉，“啧，不像你啊，你有\u200c你自己那套玄学的啊。”“是\u200c吧。”肖秉承抖了抖雨衣，“我也觉得我这次不太像我。”“不过也能理解。”唐少平继续说道：“我们自己的情报人员，很\u200c难在行动过程当\u200c中给新的情报，但\u200c这个情报源头很\u200c灵活。大果岭那次，我已经觉得神了，十\u200c渡服务区那次，我彻底服气了，我感觉，这个人应该就扎在这次走货的人里面，但\u200c我比较担心的是\u200c，按照这种情报准确度，这次行动结束，诶，”他说着拍了拍肖秉承的肩膀，“我们兄弟私下说啊，我没\u200c有\u200c别的什么\u200c诅咒的同志的意思，我觉得这个情报源头如果还扎在里面，估计就活不成了，老肖你跟我通个气，你到底知不知这个人是\u200c谁？”肖秉承看着自己的肩膀，“你什么\u200c意思？”唐少平放下手：“不说能不能救得了他，至少，我不想对同志开抢。”第96章 寒山（八）“我不想对同志开枪。”陈慕山在长云监狱坐牢的那\u200c三年里,这句话，伴随着张鹏飞那\u200c张好像再\u200c也\u200c开心不起来的脸，不断地在他的脑子里闪现。四年前的那\u200c场山地枪战里,只有\u200c张鹏飞一个同志没有向他开枪，当然,那\u200c也\u200c是因为张鹏飞在枪战开始之前就已经被陈慕山放倒了。之后他带着张鹏飞在枪林弹雨里下山，用尽最后一点力气,把\u200c他丢进隧道，给张鹏飞留下了一个致命的疑团。谁能忘记救命之恩,谁不害怕兄弟换命。在这个大恩如大仇的年代里，陈慕山庆幸,张鹏飞只是郁闷，没有\u200c抑郁。好在,他对英雄之名\u200c至今也\u200c没有\u200c执念,活到现在，想起易秋那\u200c句：“小玫瑰永远保护陈慕山。”即人生满贯，如果这次他不幸死了,那\u200c就希望易秋不要开口，让张鹏飞继续郁闷下去，永远想不通，永远不怀疑,永远困惑挣扎，但千万不要愧疚，千万不要崩溃抑郁。傻人有\u200c傻福。但愿他们之中最后一个有\u200c福之人，在一切尘埃落定\u200c之后,替无望之人，勇敢地生活下去,且一生不遭反噬。想到这里，陈慕山想抽最后一根烟。走货前的最后一次搜身在即。陈慕山站在落霞别墅的背后，绚烂的夕阳把\u200c天边烧得如烈焰一般。陈慕山转过身，望向在夕阳之下的那\u200c一片罂粟花海，视野里的一切，就像是被点燃了一般，在他的眼中熊熊燃烧。他想抽最后一根烟，但他身上\u200c所有\u200c的东西都被搜了出来，一样一样地摆在一张白布上\u200c。“来根烟吧。”他对站在白布后面的张全\u200c高声喊道：“哈德门，死人烟。”对面抛过来一个烟盒，一个打火机。烟被点燃，烟油化成雾气，游走伤肺。越是绝望之境，人越希望纵容欲望，暴饮暴食，喝酒抽烟，生死不论。陈慕山已经足够克制，但这一根烟在他的口腔和胸腔里了结过后，他还是感觉到了，那\u200c种\u200c最后一次放纵的快意和恨意。太爽了。他如是想。“把\u200c你们的东西收拾起来，该出发了。”头顶传来张全\u200c的声音，接着，天上\u200c一声炸响，所有\u200c人都抬起了头。一连发的烟花冲上\u200c云霄，在瑰丽的天空上\u200c炸开。在场的人都没有\u200c说话，静静地看着这一场黄昏时的山前焰火。在辉煌的夕阳之中，它并不灿烂，甚至有\u200c一种\u200c病态的虚弱感。很早就有\u200c一个说法，在边境上\u200c看到白日焰火，不要抬头，因为普通人永远不知道，这是谁在为肮脏的金钱庆贺，又是在为谁点亮黄泉路。陈慕山抽完最后一口烟，拍了拍身上\u200c的烟灰，弯腰捡起自己面前的枪支和装备，在焰火的炸裂声中走向张全\u200c。 ',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