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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亡国不可以复存,死者不可以复生。”他一夜一夜憎恶折磨自己,与自己漫长争斗,直至自己已确信无法成为卫瓒,仍是无法遏制自己的渴望。安王温声问他:“果真有止息之日?沈解元未免想得太好。”沈鸢道:“纵无止息,我之喜怒爱恨,纠缠往复,也只应折磨我一人。”安王却是静静看了他文弱的面孔半晌,听不出话中是讥讽还是嘲弄:“沈解元好气魄,如今倒还能惦记着为将。”“我却听说,沈解元如今已连弓都拉不开了,今日我若要取沈解元的性命,只怕也易如反掌。”沈鸢只是在这冰冷的目光中,反而站得更稳了些,不似与安王对话,却似与自己喃喃。“的确,沈鸢已不能为将了。”“若最后这一根为将的骨头,都被嫉妒折了。”“那沈鸢还有什么?”“这迟早付与尘土的皮囊。”“还是一肚子的阴谋诡计、刻薄尖酸呢。”他话罢,便觉出了前所未有的凉意,却也前所未有的坚定。这次他没有再因恐惧而后退半步,并非全是为了书本上读来的大义,也是为了他自己。他一页一页翻过兵书,一宿一宿想成为的人,并不是眼前安王这般。安王那双眸子注视他,变幻莫测,好半晌轻声说:“倒是本王想得差了。”沈鸢慢慢与他对视,却是轻轻拱了拱手,低声道:“折春告辞。”出门去时。只听得身后安王扬声冷漠道。“沈解元,这次本王放了你,只是我们很快就会决出来。”“你与我,孰劣孰优,谁能笑到最后。”沈鸢却是停住了,嘴唇一开一合,站得笔直,慢慢说:“愿意领教。”室内只剩安王独自静静坐在原处。窗外已燃起了上元烟花,倒映在死水一般的眸子里,翻不起半丝涟漪。……卫瓒的神色一路都很怪。直至上了马车,沈鸢才半晌露出一丝懊恼来,却是撇过头去,轻声嘀咕说:“我与安王说的那些话……你听着了?”卫瓒心知他不好意思教人听着自己念头,便揉了揉他的头发,低声说:“我忧心他对你下手,便让照霜将隔壁间包了下来。”然后把林大夫听诊的圆筒给贴到了墙上。自从知道了林大夫这东西好用,卫瓒出门儿在外,总给自己身边人配上一两个,如今正好将沈鸢和安王的话,一字不漏地给听了下来。沈鸢在楼上说得那样凛然,一想到让卫瓒听去了,就难免觉着丢脸,却是看着窗外,说:“我说了什么自己都忘了,你也赶紧忘了。”却听卫瓒又问:“他说的观刑怎么回事?”沈鸢不想他还记着那一句,也知道没法儿混过去。犹豫着将安王强迫他观看凌迟之刑的事情草草说了,不愿说得很细,只因卫锦程再混账,也终究有着血脉之亲,落得这样痛苦的死亡下场,他怕卫瓒心里头不舒服。果然,只觉着卫瓒轻轻握着他的手渐渐紧了。沈鸢不知心里头什么滋味儿。偏偏是在这一日说出来的。这上元节过得实在是憋屈,话没说上几句,玩也没玩痛快,吃几口元宵还能遇上安王,竹筒倒豆子似的把心事说了,如今还叫卫瓒知道了这凌迟之刑的事情,更是没法儿过得欢喜了。——卫瓒也的确并不欢喜,他先头已兜不住恼火,如今更是恨自己不能直接在楼上,将安王碎尸万段了。若不是怕累及沈鸢,若不是已有了更好的安排,他只怕当时便已经动手了。已到了放烟火的时候,外头一朵朵烟火腾飞上空,炸裂时发出了一声接着一声的巨响。照得这夜色明晃晃如同白昼。沈鸢看了卫瓒半晌,文秀漂亮的眉拧起,却是凑到对方的耳畔,任由那隐隐的药香在耳垂处缱绻。却是几分别扭说。“惊寒。”“你……有什么想要的灯么,我去赢给你。”……这一日沈鸢和安王的对话,直到了夜里,仍在卫瓒脑海中纠缠。随着重生以后,卫瓒一步一步改写未来的命运,他越发意识到,自己关于前世的记忆,尤其是关于沈鸢的记忆,有太多的模糊之处。这一次倒是想着了一件许久之前的旧事。他前世见沈鸢伴驾安王左右,高官厚禄,无限风光,不知道沈鸢是否还愿意除去安王。他不敢问,只给他写了一封无名信,说若心思有变,他不怨怪。于是离京那夜,他听得外头有人月夜吹箫。他那时独居侯府,推开窗,便见沈鸢坐在枕戈院的墙头。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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