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雪清晰地听见了一声剑出鞘的金错之声。低头一看,照霜果真已拔出一小截雪似的刃来,知雪慌忙咳嗽了两声,从照霜身后轻轻推了推剑鞘。又给她小心翼翼地给合上了。照霜:……知雪疯狂眨眼睛。照霜这才撇过头去,忍着没去看床上吃饭,就差没黏在一起似的两个人。沈鸢低着头瞧着这两个小姑娘眉来眼去的,哪儿还不知道自己的事儿已经被抄了个底朝天,却是低着头说:“知雪,照霜,你俩早些休息。”便听得知雪如释重负地松了口气。照霜淡淡地应了一声“是”。沈鸢下意识又拢了拢自己的衣襟。生怕自己哪儿的痕迹没遮上,暴露在照霜的面前。——他尤其不敢面对照霜。知雪还好,那小丫头机灵,纵然不说,心里头也什么都晓得,想瞒也瞒不过。但照霜向来跟他姐姐似的,他还亲口跟照霜抱怨过自己的不甘心,他说凭什么卫瓒生下来就什么都有了,说见了卫瓒就恼。恨不得离卫瓒远远的,省得见着了就心烦。结果刚一出京城,他就跟卫瓒滚一起去了。他连卫瓒那玩意都碰过了。上回是用脚踩出来的,只觉着别样的解气。这会儿情人似的抚弄过了,便觉着跟自己扇自己耳光似的,脸上就火辣辣的。却忽得听得照霜在门外肃然一声:“公子。”他跟让人捉包了似的,顿时惊醒起来。照霜说:“我就在隔壁房。”沈鸢:“……啊。”卫瓒这时已歪在他床上,笑得不行了。沈鸢见着他就来气,心知饭桌上那些都是故意的,卫瓒这人有时幼稚得要命,就是吃过了照霜的干醋,这会儿非要让照霜亲眼看着他俩亲近不可。这会儿照霜恼了,卫瓒便得意了,在床上把兔子球抛了又接,接了又抛的,还把那兔子球亲了好大一口。最可气的还是他自己。——怎么就没让照霜把这人戳几个窟窿。沈鸢气得半晌说不出话来,也懒得理他,却是自己找了处桌子,铺开笔墨,一字一字写信。先是给姨母的信。隔了一会儿,又额外寻出些纸张来,写了些旁的东西。卫瓒自己在床上滚得没劲了,将食盘端出去,便起身光明正大看他写给侯夫人的信。字算不得多,却是情真意切,状元郎写信报平安都比别人要动人许多。他便跟沈鸢说:“你在这后头再加一句,说我也想家了。”沈鸢:“……”随手扔给他一管笔,没好气说:“自己写。”卫瓒懒洋洋写了两句,又附了路上瞧见的一则笑话给他娘。便晾在一边儿等着风干。这时候百般无聊,低头却见沈鸢在车上写什么,似乎是沿路路况,与驿馆的情形。似乎还空了几处没写的,有关何处需要修缮,何处马匹需要添置,应当是打算这一路都这样详细记下来。传递军情,驿馆是关键,至少康宁城往京城这一路的驿馆,是一条边疆急报的生命线。卫瓒见着了,便低头跟着瞧了一会儿,见他一笔一笔写着,便问:“你打算呈给圣上?”沈鸢说:“还没想好,只先记着,纵不呈给圣上,往后也都用得着。”卫瓒却是点头说:“你心思比我细许多。”沈鸢却淡淡瞧他一眼:“这些又有什么了不得,不过是苦功夫,百十件都抵不得小侯爷的军功。”“若小侯爷想做,什么时候都能做,我倒要谢谢小侯爷给我留口饭吃。”卫瓒便憋不住笑:“你怎的还这样酸。”沈鸢轻轻踢他一脚说:“你说呢。”踢这一脚,卫瓒没觉着疼,倒牵着了他自己的伤口,倒吸了一口凉气。沈鸢缓好一阵,半晌才说:“我做不得你这样的人,又舍不得行伍,又能如何。”“我从前觉着,我是为了父亲才想做将军。”“可真正放下了,我又觉着,纵然比不过你少年英雄。”“我自己也想亲手护国泰民安。”“至于你……就先这样吧。”他射出那一箭,便义无反顾向前走。至于那之间的酸涩不甘,他自己嚼了咽了,便也是了。他纵然是妒忌他,也要妒忌得坦坦荡荡。卫瓒说:“我哪样啊?”沈鸢不说。卫瓒瞧着他,竟有几分复杂,摆弄着他的碎发,半晌,却是轻声嘟哝。“其实我也……算不得什么英雄。”沈鸢轻轻碰了一下他的手,说:“痒。”卫瓒便松了手,轻轻笑了笑。却低头吻了吻他的额头。……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