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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廷玉一边笑一边躲,打闹中,他手里的书飞了出去,落在地上,朝着壁炉的方向滑过去,方廷玉惊慌地一手撑着桌子跳过来,捡起书:“姑奶奶,这可是从学校图书馆借的书,烧坏了要赔偿的。”祝青青这才看到书的封面:《亚当夏娃日记》,作者马克·吐温。就知道不是《陆游诗集》!她好奇地问方廷玉:“怎么看起这种闲书来了,上星期那本《高卢战记》呢?”“早看完了,闲书也有闲书的好处。你看这句话,很动人是不是?”是书里亚当刻在夏娃墓碑上的墓志铭——她在哪里,哪里就是天堂。起初,亚当讨厌夏娃,因为这个人莫名其妙地出现,介入他的生活,染指了原本只属于他一个人的伊甸园。但最后他深深地爱上了她,为她的死痛彻心扉,在她的墓碑上写:她在哪里,哪里就是天堂。而夏娃对亚当的爱也如他对她一样。就着炉火的毕毕剥剥声,方廷玉轻声念:“如果其中一个必须先走,我祈祷先走的是我,因为他强壮,我虚弱,我更加依赖他,生命中没有他,就不是生命,我怎么能忍受呢?”祝青青托腮看着他庄重的神情,一瞬间她有点想笑。然后她想到了那年奶奶说的话——青青,你有没有发现,你虽然熟读唐诗宋词,却未必理解它的真意。小宝却相反,他知道得少,但懂得多。她讪讪地摸摸鼻尖,把嘲笑的话咽了回去。难得见祝青青吃瘪,方廷玉笑眯眯地摸摸她的头:“说起生意,倒也一直没问你,这段时间跟掌柜们相处得怎么样,可有学到什么?”祝青青摇头:“不怎么样。”这群老人,仗着年纪大、资历高,本就不把她这个只有十几岁的少年人放在眼里。俗话说强龙不压地头蛇,他们是地头蛇,自己却连条强龙也算不上,不过是仗着方家未来孙少奶奶的身份强挤进生意场里,怎能让这群老油条心甘情愿地接受她?拿她当东家,不服气,当学徒,也不敢,所以他们背后商量过,只不咸不淡地晾着她,态度倒是恭敬,但实际上什么也不叫她参与。祝青青撇撇嘴:“一定要做件事情出来,让他们知道,我来上海,不是为了当个摆设的。”她把手伸向壁炉,烤着炉火盘算事情。突然像是想到了什么,她扭头看向窗外,窗外原本有一棵高大的梧桐树,之前绿叶茂茂如云,入秋后逐渐萧瑟,到现在,桐叶凋零殆尽,只余下几片顽强的枯叶抱枝而残,在秋风里瑟瑟抖动着,不胜凄楚。她自言自语道:“今年上海的冬天肯定很冷,说不定还会下雪。”祝青青突然忙了起来。以往,每天早晨,两个人都是一同出门,方廷玉先骑自行车送祝青青去她要去的地方,再去学校上课。现在,祝青青却仿佛等不及他一起,每天早晨方廷玉醒来,发现祝青青人已经不见了。她不仅出门早,回来得也晚,有时候天都黑了她才进家门,方廷玉问她在忙些什么,她也只是神神秘秘地一笑:“你别问,还没到你知道的时候。”方廷玉只好独自纳闷。这天周末,祝青青又起了大早,天将将亮她就来敲方廷玉的房门,催他起床。方廷玉揉着惺忪睡眼跟她下楼,两个人去不远处一爿早点铺子吃饭。是一家本地人开的夫妻店,店面不大,但老板娘磨得一手好豆浆,粢饭团和油条也好吃,每天早晨顾客盈门,来得晚了便要等半天桌子板凳。好容易得了一张板凳,等豆浆的间隙,方廷玉抱怨:“起这么早做什么?”豆浆端上来了,祝青青对伙计道一声谢,扭头答方廷玉:“有事,今天要带你去见见世面,吃完饭回家换衣服,我记得你有一套浅灰色的西装,就穿它吧。”二叔二婶虽然与方廷玉不睦,但身为长辈的面子功夫也做得相当足够。方廷玉和祝青青在上海的吃穿用度,他们都托人打理得妥妥帖帖。从徽州到上海,“乡下人进城”,方廷玉到底是方家名正言顺的继承人,不能叫人瞧扁了,他们本还打算派一个老妈子照顾他和祝青青的起居,被方廷玉坚决地拒绝了。饶是这样,到上海后,也少不了叔伯们的关怀,这个带他去裁缝铺子里做几件“能见人”的衣服,那个派人来公寓看看可要添置几件家具……直到现在,才终于消停下来,让方廷玉和祝青青得以松松快快地在公寓小天地里自己做主人。祝青青说的那套浅灰色的西装,就是某位叔伯带他去相熟的西装裁缝那里量体裁衣专门做的。到上海以来,方廷玉只在公寓和学校间两点一线,一直还没有穿出门的机会。回到公寓,方廷玉取出西装换上。他才刚成年,几乎还是个孩子,穿惯了校服和便衣,乍换上西装这种充满了束缚性的“大人的衣服”,从心里到身上都有种说不出的别扭。卧室里也没有镜子,不知道看上去滑稽与否。祝青青房里是有一面落地镜的,他去敲祝青青的房门:“祝青青,我换好了。”祝青青在自己的卧室里换衣服,门虚掩着,祝青青的声音从门缝里飘出来:“我马上好了,你进来吧。”方廷玉推门进去。一进门便被白剌剌的阳光晃花了眼睛,方廷玉忙抬起手臂遮挡在眼前,眯起眼睛,这才慢慢放下手臂。他打量着祝青青的房间。到底男女有别,他很少进祝青青的卧室,祝青青的卧室按照她的喜好小小地翻新过,贴了暗红底子蔷薇图案银纹的墙纸,挂了墨绿的丝绒窗帘。现在窗帘拉开,秋冬之交清晨的阳光泼喇喇地洒进来,屋子里一片冷白的光亮。房间里家具极少,一个柜子一张床,靠窗是一套书桌,一桌二用,墙上挂一面大大的椭圆形镜子,权作梳妆台。祝青青正站在梳妆台前打扮。她也已经换好了衣服,是旗袍,素面,颜色是几近于无的鸭蛋青,半袖,介于紧衬和宽松之间的式样,既不显得特别女人气的妩媚,也削减了几分少女的稚气,有一种恰到好处的成熟端庄和一股书香门第的文秀气。但因为她是站在桌子前,镜子矮,人不得不塌着肩弓着背将脸凑到镜子前,这姿势无意间暴露了人身形的凹凸有致,尤其是一把细腰,阳光之中,让人感觉几乎不盈一握。……她今年十七岁了。初见时,她才十四岁,比自己还小一岁。他那时正骑在西花厅前的柳树上无聊地四下眺望,一眼看见她跟在人牙子身后往里走,大冬天,罩着破旧不合身的袄子,冬袄圆滚滚的肥肿不堪,顶上冒出个头发蓬乱的小脑瓜,低着头,隐约可见的是下巴颏尖尖只堪一握。这个年龄的孩子统统有纤小的尖下巴,看不出是男是女来。方廷玉起了坏心,举起弹弓远远地弹一个石子儿到她脚下……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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