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迷迷糊糊正任她们两个折腾着，门外已有小太监喊：“不知如烟姑娘起了么？皇上怕姑娘刚进宫路生，着杂家来接姑娘。”我的天，我忙一边回话一边飞快的装扮好，随那小太监去了。我这是头次进皇上的寝宫，不敢抬头，小心翼翼地跟着小太监进去。小太监说：“回皇上，如烟姑娘到了。”我行完礼后，偷偷打量着四周。这刘盈的寝室倒也不算奢华，简单而又不失尊贵，摆设的玉器很精致，一看便知不是俗物。但整体感觉比吕后差远了。吕后的寝宫奢华、精致、考究，而刘盈的似乎要更简洁、庄重一点。刘盈边任宫女们帮自己穿戴，边对我道：“本不该如此早便叫你来，只是今日四弟与薄姬一早便要上路，猜你必是想去送他们一程，便只能委屈你早起半会儿。”我赔笑道：“如烟平日里也不喜晚起，公公去时如烟正要上皇上这里来听差遣呢。”呵呵，我在现代就是赖床出了名的，到了这里反倒装起了勤快。刘盈笑道：“你小小年纪朕能差使你何事？”我低头不语，等刘盈梳洗完毕后，随众人浩浩荡荡地来到长乐宫。我则小心翼翼地跟在龙车旁边。本以为有刘盈送行刘恒已算是很有面子了，谁知道刚到长乐宫门口便见吕后也率领着一大票人马，看刘盈来了乌压压跪倒了一片。刘盈下来上前对吕后行礼道：“此事儿子办了便是，怎的母后也亲自出来了，莫要累着才是。”吕后笑着道：“妹妹今日上路，本宫怎能不送？今日一别还不知何时能再见呢！”她仍歪在太监带出来的坐椅上，慵懒而又惬意。薄姬道：“奴婢不知修了几世，能让太后如此垂怜？奴婢真是……”说着薄姬便抹起了眼泪。我能理解薄姬的眼泪，其时所闻所见的都是吕后如何残忍地对付刘邦的姬妾，而自己不仅得了生路，而且还由吕后亲自送上路。这眼泪里既有劫后余生的喜悦，也有面对世事多变的压抑，更有对这若干天来小心翼翼、担惊受怕的宣泄。吕后笑道：“你我姐妹一场，怎如此见外？”她也起身上前，走到薄姬面前，继续说：“其实本宫也甚是舍不得妹妹，若不是妹妹执意要回去，应多留几日才是，若妹妹能抛下牵挂，我姐妹二人便可同在宫中享受这荣华富贵。”薄姬赶忙说：“是啊！恒儿尚小，奴婢实在是放心不下。再说即便恒儿长成了怕也难让奴婢放心。他日奴婢得了空再来拜见太后。”吕后笑道：“瞧瞧！妹妹怎生将那代地当成了风水宝地？罢了，妹妹且莫忘了他日要来多看看本宫才是。今日还是尽早赶路，莫再让本宫担心。”薄姬与刘恒向吕后行礼辞别，弃车不敢用，相携一步一回头地上路了。那仪仗与车马的壮观只怕是仅次于刘盈与吕后。薄姬此番的收获不仅是一条命，而且还得了仅次于吕后的“代王太后”身份与吕后的信任。吕后仍在此处目送他们，她怎敢上车？自是等出了长安才敢坐车吧？这薄姬一向谨慎，今日便受了这谨慎的好处，在吕后手下，只怕还是头一人能有如此幸运。若迷信地讲，便是她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吕后一直微笑着目送薄姬的队伍完全消失了，才看向刘盈道：“皇上也早些回去吧！本宫今日倦了，便不留皇上了。”说完起身要走时，不经意间看见了我，便又说：“这丫头皇上可还满意？”刘盈笑道：“母后的安排甚是体贴，儿子还一直未谢母后呢！”吕后笑道：“那日还在薄姬面前假推辞，本宫知皇上心里必高兴得紧！今日看人家走了，便好意思承认了？”刘盈笑道：“母后见笑了。”吕后想想又说：“今儿晚上皇儿再来一趟吧，本宫还有些许事与皇儿商量。”刘盈称是便退下回宫了。刘盈没说让我退下，我便一直跟着他来到了书房。他坐定后，拿过一个书简，边看边说：“过来！”我看看四周，旁边的一应宫女太监都低头纹丝不动地站着，猜道怕是在叫自己，便唯唯诺诺地上前歪头问：“皇上是在叫如烟？”刘盈抬头看我那傻样，便笑道：“朕叫旁人做甚？”我便笑嘻嘻地走到刘盈跟前，刘盈笑道：“你既识字，朕今早正好无事，便来考考你罢。”我笑道：“如烟不经考，只怕答不上来皇上生气。”刘盈笑道：“今日四弟平安起程朕着实高兴，便想与你耍耍，莫要当真。”我道是为何呢？原来他也一直在为自己的弟弟担忧，见今日刘恒顺利离京便真正舒了口气。史书上说刘盈心地善良，只是太过软弱，所以才眼睁睁地看着吕后对自己的姨娘与兄弟们残害，最后被母亲气死。今日看来，他也的确是对吕后的手段汗颜，但又毫无办法，只能小心地周旋，尽力保护自己的兄弟与大臣。我想想觉得他这个皇帝做得也着实窝囊，便也产生了怜悯之心，便道：“那甚好，如烟接招便是！”他笑笑便问：“你可知孔夫子有多少门生？”我心里大笑，真当我是弱智了，便假装挠头道：“多少？七个？两个？似乎都不是，那就七十二个吧！”他哈哈大笑起来，道：“难怪四弟将你当宝贝，着实有趣得紧，竟这般逗朕。”我也笑道：“若皇上是这宫中的旁人，如烟万万不敢放肆，只因平日也听代王时常说及皇上性情和善，对代王甚好，今日便也斗胆在皇上面前放肆一把。”他笑道：“这宫里对朕赔小心者甚多，就是缺了你这般逗乐的人儿，甚好！若无旁人在时，你便如今日般随意便是。”我忙得便宜卖乖趴地上磕头道：“如烟领旨，谢皇上恩典！”他看我这般隆重，便又笑道：“你着实聪明，这便抓住朕的话了。哈哈——起来吧，说来也怪，第一次见你时便希望朕他日能有这般的一个妹妹，只可惜……”他摇摇头，不再说。我知他是在叹息自己的妹妹们在深深的宫墙里被磨没了性子，说话行事大都得当稳重，自然不会有人在他身边放肆。他也的确太孤单了。我起身笑道：“如烟乃山野女子，怎能与公主们相比？皇上莫要让如烟犯错才好，否则怕是活不了几日。”他凌厉地看了我一眼，沉吟片刻，便对宫女太监笑道：“朕与如烟姑娘耍一会，你等先退下吧！”我知道自己不小心透漏了机密，恨死自己的嘴巴了，正懊悔时，他低声道：“此后再不可当着众人面说这些个没轻没重的话。你是四弟府上的人，朕定要保你平安，只怕你自己年幼无知，言语间惹了祸。”我忙跪下低声道：“如烟让皇上费心了。”刘盈叹道：“朕虽贵为天子，可又有几人知朕难处。”我不知说什么，便只有不语。 ',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