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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心里期盼赶紧来个谁救救局,他委实害怕自己一个不慎答错了,把小命搭进去。“奴婢、奴婢始终效忠皇上,只有皇上是奴婢的主子……奴婢绝无二心……”他尚在措辞,那道冷冽嗓音再度响起:“到底哪里好,让你这么惦记她?”小顺子吓得一抖,慌慌张张说出一大串:“娘娘待人宽和、英姿飒爽、国色天香、有勇有谋、耿直爽快、……”他把能想到的词全一股脑儿说出来了,好似想要说服面前的男人,皇后娘娘实在是个那么好的人——不局限于女人,她是个很好很好的人。奈何他实在没有文化,哪怕是搜索枯肠把所有的好词都吐出来,依然意犹未尽,还在绞尽脑汁,但面前人却仿佛陷入诡异的沉默里,目光冷冷地盯着他,要盯出什么来一样。半晌,等小顺子绞尽脑汁也想不出来新的词,而整个室内都静下来后,他笑了一声:“竟这样好?”皇上是不常笑的,即使是冷笑。但这两日冷笑得多了,让他们这些伺候人的也胆战心惊,总担心皇上若发了怒,还得牵连到他们身上来。宋成和同小福子都眼观鼻鼻观心当做没有自己这个人,只小顺子没有眼力劲,还敢抬起脑袋,于是一眼同面前的帝王对视上,皇上眼中幽深莫测,那些情绪太复杂,他辨认不出。扶熙不明白。他不明白的事,只好问别人。但问一个人还不够,他目光一转,落在宋成和身上:“你说,皇后有什么好?”他倚靠椅背,微阖上眼,让人无从揣测他此时的心中所想。宋成和也猜不到,但看小顺子的回答似并未让皇上舒心,便颤颤道:“皇后娘娘其他不必说……依奴婢看,最好的就当属娘娘的家世了……娘娘的娘家容家,为国为民,戍边驱敌……”敬陵帝没有睁眼,声音幽幽传来:“说得好。那你们再说说,她有哪些不好?”嗓音都是一样的冷到骨子里,分明是盛夏的早晨,他们一屋子的人全都在瑟瑟发抖。说皇后娘娘的不好?谁又敢说什么不好?小顺子哪里还敢回,他师父也闭口不言,皇上却俨然没有轻易放过这个话题,再度逼问:“说啊。”小顺子说:“娘娘……心气高。执拗。有时候还……不太守规矩。”他讷讷说完,再没言语,只紧紧低着头。他实在说不出娘娘的不好来。这时,外头忽然响起一阵喧嚷。“娘娘,不可,……”宋成和却眼尖瞧见阖着眼睛的青年倏地睁开,神态里还似带着一许期待,转了些角度望向门边。谁知下一刻推门,闯进来的并非是宋成和预想的皇后娘娘——而是贵妃。他就瞥到皇上他那许期待不见了。他还以为自己老眼昏花看错了。贵妃娘娘弱柳扶风的人物,也有闯进来的魄力,叫他刮目相看。赵桃书容貌憔悴,一身单薄的绿纱衣,不施粉黛,见到那里坐着的青年,便着急扑了过去,直直扑进他的怀中,哽咽道:“皇上这几日……”幽深的目光落在她的头顶,清冷的声线响起:“怎么到这里来了?”相比刚刚逼问的冷冽,语气已缓和许多,赵桃书不知道刚刚的事,这时心中还念着更重要的,抹了抹泪,楚楚道:“臣妾一个人在含星燃色,臣妾害怕。”“就是为这个?”他低低一笑,也不知道是真的笑,还是微嘲,“你此前还说,含星燃色宽绰华美,……罢了,一会儿让柳主事给你安排别处。”她根本不是这个意思,含星燃色离这里太远了,远到她今天赶来,走得脚都发疼。难怪它都是从前皇后的居所,不就是为了让皇后远离皇帝,好寻欢作乐的么?她今天是一鼓作气,要么继续呆在含星燃色,要么直接住到烟澜载水。皇上是吩咐过,她不应到这里来,但她清楚自己在他心中的分量,就算真的罔顾上命到这儿来,又会怎样?——他难道就真的不想见她么?那都是迫于那个女人做出的假象而已。她深吸一口气,不禁联想到,若是等她也有了赫赫家世……她急忙又仰起头,一双眼睛已生生泛红,说:“皇上,臣妾只盼能日日夜夜,侍奉在皇上身边。别处,别处都离得太远。再者……含星燃色一贯都是皇后所居,臣妾住那儿,始终,是逾矩……”言下之意已甚明了。小顺子听在耳里。他侍奉皇上以来,跟在皇上身边,自然比别人知道得多得多,譬如皇上与贵妃的关系,比皇上跟任何人都要亲近,而且贵妃还曾有个死去的姐姐,两个人在皇上心中分量,旁人比不了。贵妃娘娘要什么有什么,就算出宫——也不是没有过。他现在只为自家娘娘觉得悲哀。照这个意思,贵妃大约是看中了烟澜载水的好地方,若让娘娘知道,娘娘的个性,少不得会……赵桃书说完以后,这里又静了片刻。直到那个人开口打破静谧:“好。宋成和,你去同皇后说,让她搬到含星燃色。”他顿了顿,修长指节轻轻敲了敲额角,自言自语般:“若她不肯……”间隔的片刻,赵桃书心也提起来,生怕说什么就算了——幸好,最后他说:“就让她过来找朕。”她喜上眉梢,勾紧青年的脖颈,忽然摸到了他背后未梳起的长发,呵气如兰:“臣妾替皇上束发罢。”宋成和领了命正准备去,小顺子不知哪儿来的胆子,跪在地上拉了拉师父的衣角,抖着嗓子小声道:“娘娘还未起,娘娘昨夜熬了一宿,早间才堪堪睡下……”正由贵妃束发的帝王听到后,微微侧眸。赵桃书恰温柔道:“从前,姐姐束发的手艺是最好的……”一句话令他回忆汹涌,也就忘记刚刚要问的事情。宋成和听了后,只好对扶熙笑道:“那奴婢稍后去知会娘娘。”赵桃书忽然落寞道:“皇上,臣妾也想去瞧瞧热闹。臣妾从前都没见过马球赛。”扶熙侧头:“皇后昨日说她不去。那么今日,你同朕一道罢。”——絮絮醒过来的时候,脑子还昏昏沉沉,扶了扶额头,叫了寒声过来:“寒声,……”她支着身子坐起来,刚刚梦痕未散尽,模糊中仍旧是关于元铉的梦。这让她感到哀伤,便极力想挣出梦境,才醒来了。寒声着急过来道:“娘娘去不去马球赛啦?早上……小顺子还特意跑过来一趟,千叮咛万嘱咐,说,这次六月大赏以后,皇上,要纳妃呢!而且娘娘不去的话,贵妃娘娘伴驾,岂不是……”她急着说完,以为娘娘要震惊发怒,不想她却很平静,问:“纳谁?”寒声便把从小顺子那儿听来的风声一一说了:“娘娘先前见过的,张姑娘……还有,上回娘娘赏过一回湖水绿的料子,那位孟姑娘……”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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