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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只好将摇摇欲坠的帝王强硬拦下,望见这素来以冷漠著称的帝王,此时泪流满面,丝毫未觉。他哑着嗓子,吩咐:“下山。掘地三尺……生要见人,……”那个“死”字,如鲠在喉,怎样也说不出来。他浑身都失去了力气,下山时,颓然将倾,模样被那个奉舒镇的头目瞧见了,头目不知上头发生什么,只管舔着脸问:“陛下英明神武,果然犯人在陛下跟前,绝无遁逃的余地!……”他好不容易有机会在天子面前露脸,自要大加特加地溜须拍马才好——殊不知此言刚出,颓状的年轻帝王扫他一眼,复而自嘲地笑,幽幽注视他,嗓音哑得厉害,“她是我的妻子……你知道什么?你知道什么!!”他毫无征兆地蓦然拔剑砍过去,头目慌忙跪下请罪,四下里雪落纷纷,都慌慌张张地跪了一地。剑。他怔住,看着剑,这把名剑曾重重伤过她。连剑也突然烫手了,——他慌忙丢开了剑。痛么,她会痛么!她一定很痛,但她从不喊疼——只会咬着嘴唇,就算疼得死去活来,都不肯低头求饶。他下了这山。他得清醒点,他要去找她——絮絮,絮絮,你等着我,你要……要等我……他喃喃自念,下到山脚,又摸索着绕去了绝壁的那一面。崖下正是浩浩荡荡的一条河,横亘在眼前,涛声急切,骇浪拍打在岸边,已是临暮时分,他已痛得忘记了寒冷,忘记了饥饿,忘记身体一切的限制,心中唯一念头,是去找她。哪怕……哪怕是……他不敢去想那个词。薄暮的冬日,大雪反射着漫漫的雪光,举头是不见顶的高崖峭壁,眼前则是这泱泱流淌的奉水。他并未犹豫,在银甲卫们近乎尖叫的惊惶地喊他:“陛下!”的声音中,纵身跃进冰冷河水里。——他醒过来了。意识没有回笼,下意识地摸去身边的被褥。这似成为他的一个习惯,因为相依为命,所以习惯在醒来时,确认一下她的存在。但触手冰凉,身侧空空如也。那些翻腾的、如锋利碎片的旧回忆,一并涌上心头。她跌下了高崖的身影旋即开始在眼前回放浮现。他捂住头,身上阵寒阵热,头痛欲裂。听到响声,打盹儿的小顺子一个激灵弹了起来,忙不迭道:“陛下醒了!”说着,一面招呼小宫女去把外头的太医宣进来,一面小心翼翼地给他端来一杯水。他问:“陛下……”他极为难,“那个,奏折……”小顺子瞅了一眼堆在案上成山的公文。可眼前帝王双目通红,哀伤地问他:“她呢?”“她……?”小顺子一呆,接着就理所应当地告诉陛下,“皇后娘娘去大相国寺替陛下祈福了……”青年抓住了帷帐,剧烈咳嗽起来,那日在奉水的记忆,便也逐渐苏醒。他跳进了奉水,试图在那么宽广、那么湍急的河水里,找到她的存在。从前他读书时,还嘲讽过那个刻舟求剑的楚人;今时轮到他自己,才知,原来就算一点希望,一点……那也好。寒浸的河水浸透了他的身子,他体质偏寒,素来畏冷,冬日的河水对他而言,无异于剜骨刺心的酷刑。眼前是深沉的模糊的水,他找不到她。怎样也找不到她。“后来,……找到她了么?”他开口,但眼中一片衰颓悲戚,心知是不可能,可不愿相信这个结果。小顺子才福至心灵,明白过来,陛下口中那个“她”,是指前皇后,容沉。小顺子暗里撇了撇嘴,人已故去,做出这般情深的样子给谁看……?若当真爱她,当初便不该践踏她;但凡陛下有对赵皇后一分的温柔,拿出来对待他的娘娘,他的娘娘也不至于……不至于跳崖而死。连尸首都找不到。他听说银甲卫带着奉舒、潜耳等地的官兵在奉水上下游、南望山一带里里外外找了个遍,也没有找到他的娘娘……民间有传说,生前积德的人,在生死关头,或遇神仙点化,也能顺势成仙。小顺子是个俗人,他宁愿相信娘娘成了仙——也不愿她是尸骨不存,死无葬身之地。小顺子默然摇头。他像突然又失去了力气,连捉紧帷帐的力气都没有了,脸色苍白,没有一点血色。他怔怔地,望着虚空半晌,“她不要我了。”——敬陵二年冬十一月二十八,帝王下了一道旨意。小顺子以为是要将他的娘娘风光大葬,追封一连串好听的谥号,——然而谕旨却非如此。这道谕旨以极快的速度下达各州县,广征天下能人异士,生死人,肉白骨,求复生。小顺子不可置信。百官亦皆不可置信。但凡熟悉今上的人,谁会不知敬陵帝从不相信鬼神之说,视其为虚无缥缈之物。不信佛,不信道,继位以来,连小国宗、蕲州的昭微观观主长婴真人都未曾召见过一次。此时,谁会想到,他竟然下令,广求大衡朝的能人异士,但为求一人死而复生。术士们摩拳擦掌,准备大展身手,以前不受重视,但这谕旨一下,他们的身价简直水涨船高。他们觐见帝王。华丽寂寥的宫殿当中,在最高的宝座上,垂挂一道素色的软帘,帘子半遮住帝王的容貌。有消息传出,说,陛下不日前生了一场重病,身子大不如前,不能见风遇寒,所以用软帘遮挡起来。帝座之上,低沉的嗓音缓慢传到术士们耳中:“诸位若有法子,医活朕的亡妻……黄金万两,裂土封侯。”幽幽的,像冥泉流响,至此回荡。第59章 絮絮做了一个很长的梦。那场梦繁华锦绣, 酸涩苦楚,不尽的山重水复,最后结束于她的纵身一跃。崖上风大, 刮得她站立不住, 衣袂乱飞。她轻飘飘地落下虚空。那时她还听到,风中有谁撕心裂肺叫着她的名字。她自是想活下去的, 辗辗转转记起昙华凋谢那夜,跟着他学了个轻功的皮毛。飞鸿踏雪, 过不留痕,人在将死的时候,大抵才能发挥最大的潜力,也可以在这一时刻, 浅浅期待一下奇迹的出现。那个时候她想,如若上天给予她新生,她会为自己重新地活。跌下高崖的时候,众鸟高飞,掠过半山,她的耳边蓦然回响起一道温和清润的声音:“此法名踏鸿。鸿者, 飞鸟、尘、石、壁、檐、风、万物也。”尽管筋脉寸断, 武功尽废,但她仍旧冥冥念起诀窍,稳住心神, 在急速的坠落当中,奋力点在鸿雁的背脊。坠落似缓和了一刹。风景流变当中, 身体仿佛突然迸发出巨大的力量, 与此同时,一股尖锐无比的刺痛从四肢百骸升起。这刺痛感如潮水翻涌, 于血脉中滚滚不息,极快畅通了全身。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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