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里像是有一团火猛地烧起来,像李柳柳这样的凡人,以前的他连多给一个眼神都不屑。就算惹恼了他,也不过是挥手便可消失的可悲存在。但是为什么他却觉得李柳柳越发越碍眼起来,她就像粗粝又尖锐的石头一样梗在陆敛的心里,真正让陆敛明白了为什么厌恶一个人要用“眼中钉肉中刺”来形容,这是一种扎进肉里分分秒秒都无法让人宁神的难受。李柳柳,这个丫头有什么好?谢亦凭什么连他都不要了,却只惦念着这一个野丫头?他陪谢亦清醒了一整夜,似乎明白了心中那团急促又躁动的孤火是什么。是嫉妒,他嫉妒李柳柳。其实很早他就发现了自己对李柳柳反感和厌恶是反常的,但是他却不愿深思背后的原因。他为什么嫉妒李柳柳?因为嫉妒谢亦在乎她吗?但是明明是他先抛下谢亦的,明明是他希望谢亦能主动离开,难道这一切不应该是正如他意吗?他不愿深想,似乎深想下去,就会有什么念头如薄膜般戳破。他只能告诉自己,他不过是觉得李柳柳配不上谢亦而已。哪怕他不爱谢亦,李柳柳这样的人也没有资格跟谢亦在一起。但这样的嫉妒在发现谢亦已经把那个叫陆敛的人彻底放下了,却依旧惦念李柳柳的时候,就再也无法被轻描淡写地掩盖了。它如同烈火般在他的心头窜起,每时每刻都灼烧、啃食着他的心脏。可为什么?他明明认定的人是他的师兄,是林谨之。但林谨之的脸却越来越模糊了,取而代之的是谢亦红着眼眶哑声对李柳柳说对不起的模样。…………第二天的村子很热闹。敲锣打鼓声一早上都没断过,新郎派来接新娘的轿子也到了。新娘在爹娘的搀扶中坐进了轿子,伴随着鞭炮声和锣鼓声,轿子被抬起,往镇上走去。走出一段路后,新娘却掀起了帘子,一直往后看去。人群早就已经远了,轿子后面什么都没有。她看了很久,在媒人再三的劝阻下,才终于放下帘子。其实她寻的人一直在芦苇后看着她。李柳柳掀开帘子时那希冀而执拗的目光,放下帘子时失望难过的模样,都被他收紧眼底。他放下手上的猫,牙齿咬破舌尖,将心头血生生逼出。血如引线般顺着手臂汇入他的指尖。陆敛见状,猛地叫起来,他不断拉扯谢亦的衣摆,最后甚至不断用身体去撞谢亦,但谢亦都好像毫无所觉。他等心头血汇入他的指尖,便在空气中画着符箓一般的符号,每画一笔,他的脸色就苍白一分。最后符篆既成,化作一道红光朝前方的花轿飞去,抵达花轿后,散作无数微光。红光飞去后,谢亦也脱力,重重地摔在地上,整个人的唇色苍白到乌青。身边的猫叫声近乎凄厉,扑到他颈间一声声地哀叫着。谢亦刚动作时他就看出来了,谢亦给李柳柳画的是求运平安符。谢亦早就没有灵力了,他之所以能画,还拥有这么大的力量,是因为他燃烧了自己的元神。他将自己的元神燃烧了一半!只求那女人短暂如浮游的一生平安顺遂!陆敛心中又急又怒,他从来没这么恨过他如今只是一只猫。谢亦只是看着远方,听着远去的锣鼓声。那夜元宵,他站在河边看着远去的花灯,却不知道他要许什么愿望。现在他知道了。希望那小姑娘此生平平安安,快快乐乐,和夫婿相爱相守,白头偕老。当初那小小的花灯承受不了那么大的愿力,不过图一个安慰的念想,但他的元神却可以。反正他没几日活头了,多活几天和少活几天,无甚区别。但如果能少活几天就换来柳柳一生平安顺遂,自是他赚了。但陆敛却几近要疯了,不,明明是谢亦疯了!他为了一个蝼蚁一样的凡人,居然燃烧了自己一半的元神,元神才是一个修士的根本,元神受损的后果比灵脉俱断还要严重无数倍!至少只要陆敛现在回到他的身体里,就能轻易治好谢亦受损的身体和灵脉,但是元神却是不可弥补的。那个女人……何德何能值得你这么做?!从前被谢亦舍命相护的,只有陆敛。而陆敛从来不觉得这有什么特殊。可现在这份特殊,谢亦却给别人了。第11章 渣攻成了我的猫(11)那天之后,谢亦再次一病不起。陆敛心急如焚,但是他不过是一只猫,连帮谢亦打盆水都难。他看着在床上苦熬的谢亦,无力感如潮水般疯狂蔓延了他的心脏。他陆敛这辈子,唯一一次感到无力的时候,是九宗四殿屠陆家满门时。纵使他再天才,十九岁面对数位渡劫大能,也只能眼睁睁看着他们把族人屠尽,而他只能仓皇逃命。他以为那就是他这辈子最无力的时刻了。后来,他在化神期前有谢亦庇护,他突破化神期到大乘期后,渡劫期修士也不是他的对手。他在大乘期遇到数个化神期绞杀,那确实命悬一线,但是那时候的他至少有一搏之力,哪怕九死一生,生死边缘来回的感觉也让他感受到近乎病态的快意。而他突破到渡劫期后,只身屠灭九宗四殿,他以为他强大到这个地步,这个世界上再也没有他想做而做不到的事情了。可现在,他却被自己的心魔劫压制成了一只猫,他想给谢亦买药,没有人会理会一只猫,他想给谢亦打水,可他连抓握都做不到。谢亦已经在床上昏迷不醒两日了,陆敛只能不断咬着手帕,到河边把手帕打湿,然后贴在谢亦的额头上。他心急如焚,直到这时他才明白,他根本无法接受谢亦会死在这里。他开始不断尝试挣脱心魔劫的压制,从这具什么都做不了的躯体里脱离出来。陆敛一次次地尝试,可心魔劫的压制却一次比一次加重、甚至暴戾,最后一次尝试后,他的神识直接被那暴戾的力量击得大伤,让他的神识几近溃散,段时间内再也凝聚不起来。他最后只能在床边守着谢亦,心中不断祈愿他能醒来。谢亦,醒过来吧……只要你醒过来,你想要什么我都答应你。你不能死在这。谢亦的意识几近模糊,他知道燃一半元神后势必会病倒,但他也觉得他应该还能活些日子。在第二天的傍晚,他睁开眼,而这时陆敛正又咬着一条打湿的手帕给谢亦贴上。谢亦感受到额头上的冰凉,睁开眼就看见自家猫叼着毛巾贴在他额头上。一只猫不会这么聪明,还知道拿打湿的手帕给发烧的人降温。但此时谢亦却顾不上思考他的猫的灵异。他只是艰难地把猫抱紧自己的颈间,轻叹了一声。陆敛发现谢亦醒了,惊喜得不行,下意识不断舔着谢亦的颈间,发泄喜悦。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