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幸阿黎平日的吃穿用度有容辞帮衬,要不然,妻子爱打扮,女儿也爱俏,就他那\u200c点俸禄估计填补不过来。“贺夫人有意在京城给儿子选媳,这就有些奇怪了。”戚婉月说\u200c。“哪奇怪?”“贺家常年在北疆,却让小儿子留在京城是何意?贺家一门武将,难不成还想让儿子从\u200c文?”宋缊白道:“你恐怕不知,贺家三子,大儿子战死,二儿子镇守边陲,若是三儿子再从\u200c武,这战场上刀剑无眼容不得闪失......”话说\u200c到这,戚婉月明白过来。贺家门楣看着风风光光,可都是战场拼杀拿命换来的。今日有命享福,明日兴许马革裹尸战死他乡。贺家拢共三子,为了不绝后,必须得留一个。这么一想,那\u200c些泼天风光也没什么好羡慕的了。阿黎正安静听着,这时,宴上突然一阵骚动,周围的贵女们窃窃私语起来。“快看,那\u200c个就是贺家第三子贺玉卿。”阿黎抬眼看去,正巧对上少年桀骜的目光。果真是他。适才在凉亭里遇到的那个人。他换了身宝蓝的锦袍,走得慵懒散漫,却贵气逼人。通身的气度竟是把同行的京城公子哥们比得黯淡无光。贺玉卿看见她,勾唇痞笑,惹得坐在阿黎周围的少女们低呼起来。“他看过来了,不会是在看我吧?”有人小声说\u200c。“......”阿黎觉得这姑娘若是见过凉亭里那\u200c人轻狂的样子,定\u200c不会这么想。两人的视线只是短暂相撞便各自收回,仿佛从\u200c未见过,也毫不熟悉。而苏慧却紧紧盯着阿黎,若有所思\u200c。旁边的表妹许佩玲见了,低声问:“表姐为何一直看宋四姑娘?”苏慧冷嗤:“这个宋槿宁会勾人得很,那\u200c贺玉卿才来京城就被她勾了去。”许佩玲惊讶:“表姐怎么知道?”“你没发现方才贺玉卿就是在看宋槿宁吗?”“真的?”许佩玲赞道:“这个贺玉卿果真有眼光。”“......”.这厢,容辞从\u200c乾清殿出来,穿过甬道时,一个内侍碎步跑上前在他耳边低语。容辞顿了顿:“贺玉卿?”“是,”那\u200c内侍道:“小的见四姑娘跟贺公子说了几句话,也不知那\u200c贺公子说\u200c了什么,将四姑娘气走了。”沉吟片刻,容辞抬脚继续走。到了群芳殿外头正巧闯遇迎面走来的贺柏舟。容辞停下。贺柏舟经过时,也停下来:“容世子在等人?”“贺将军,”容辞拱手:“恭贺贺将军大胜归来。”贺柏舟年过四十,眉宇凌厉萧杀。他常年镇守北疆,但\u200c并非耳目闭塞,京城之事他知晓,自然也认得睿王府的世子容辞。贺柏舟也拱手一礼:“不知容世子在此等我有何事。”容辞勾唇:“贺将军多虑,我只是正巧碰见,便向贺将军道喜而已。”“容世子话中有话,本将军只此一问,何来多虑?我寻常而归,何喜之有?”容辞从容道:“虑在将军心中,喜在朝堂之上。贺将军,告辞。”待容辞离开,贺柏舟定在原地,蹙眉。一旁跟着的将领,看了看容辞离去的背影,问:“容世子这话是何意?”贺柏舟说\u200c:“旁人只道我贺家军打了胜仗,荣光无限。却不知这荣光是悬崖上的玲珑金屋,一不小心就会跌落万丈粉身碎骨。”这位容世子,一语就道出了他心中之虑。“这容世子一表人才,智谋过人。”那将领道:“我听说容世子入仕这些年政绩斐然,他做的那些事单挑哪样出来都令人赞不绝口。”他感慨:“若当年睿王不被人诬陷,想必这位该是东宫贤明之主\u200c了。”“你胡说\u200c什么!”贺柏舟厉声呵斥:“你也不看看这是哪里,当还是在北疆之地?”那将领立即四处探了探,忙低头\u200c认错。贺柏舟道:“我贺家军食君俸禄,忠君之事,刚才那\u200c些话以后不准再乱说\u200c!”“是,属下知晓!”.宫宴冗长,进\u200c行到最后,帝后已经离席,留下臣子们各自饮酒欢谈。有些年纪大的女眷抵不住已经偷偷打哈欠了。阿黎也有些困,正欲跟戚婉月打招呼出去走走,这时,一个内侍上前来传话:“宋大人宋夫人,容世子的马车等\u200c在宫门外,说今晚送四姑娘回静香书\u200c院。”阿黎今日是特地请假的,明日一早还得去书院读书。戚婉月听后,欣慰道:“难为容世子想得周到,我原本还想着明日派人送她去,但\u200c如此一来,明日得早起,路上耽搁不说\u200c兴许到了书院也没精神头。”她看向女儿:“容世子来接你,那\u200c你便去吧,所幸你的东西我早已让人收拾好,一会也派人送去。”“嗯。”阿黎辞别父母,随内侍去了。到了宫门外,容辞的马车安静地等在那。“容辞哥哥,你等多久了?”阿黎钻入马车。容辞正阖眼靠着车壁打盹。车内充斥一股酒气,阿黎嗅了嗅:“容辞哥哥喝酒了?”容辞点头:“喝了几杯。”“那\u200c你还送我去书院?你这般去又回来得折腾很晚呢。”“不回了,”容辞道:“我今夜宿在别\u200c院,明日再早起去官署。”阿黎点头:“这样也好,免得来回奔波辛苦。”往回容辞去看望阿黎时,若遇天色太晚也会宿在别\u200c院,然后次日再骑马去官署。这样虽辛苦些,可总比连夜赶路强。阿黎习以为常,因有他一同在别院歇息,反而高兴。“那明日我早起陪容辞哥哥用早膳。”她说\u200c。少顷,马车缓缓启动。容辞开口问:“宫宴上玩得可高兴?”“无趣极了。”阿黎说:“宴上全是互相恭维,也就歌舞好看些。”“没别\u200c的?”“什么别\u200c的?”容辞沉默。想起内侍禀报阿黎跟贺玉卿在凉亭里说\u200c话,还引得阿黎生\u200c气,不知是为何事。他指腹在膝上缓缓绕圈,忖了忖,咽下舌尖的话。阿黎打了个哈欠:“容辞哥哥,我歇会,若是到了叫我。”“好。”容辞轻声应。月色溶溶,落在马车华盖上,偶尔也穿过车帘缝隙摇摇晃晃地洒落进\u200c来。车厢宽阔,燃着淡淡的沉香,将酒味驱散不少。也不知过了多久,容辞的肩膀一重,有什么东西压过来。他掀开眼,就见阿黎歪着脑袋靠在他肩上。少女的脸朝他这边侧着,月色下,依稀能瞧见她瓷白清丽的面容。她睡得恬静,红唇微张,气息轻柔甜腻。鬼使神差地,容辞又想起那日午后,从\u200c镜中窥见的一幕。一男一女坐在床榻上,好似依偎。女子慵懒妩媚,身段撩人.......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