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要入宫复命了,徐老大人还有礼部的事情也好忙,不用送了,在次留步吧,明日早朝见。”徐宗申从善如流。看着东宫背影,徐宗申也握了握胡须轻叹。他也是朝中老臣,记得淮阳郡王还在世的时候,也记得东宫初登朝堂时候的胆怯和小心翼翼,而眼下,不过数月,慢慢像一个东宫了。徐宗申微笑颔首。*等涟卿从政事堂出来,马车已经在政事堂外等候。脚蹬已经置好,涟卿刚要上马车,柯度凑近,“殿下,贺之同贺大人在。”贺之同?涟卿看向柯度,“你是说,贺之同在马车上?”柯度颔首,“是,贺大人在,他说在替殿下做事,马车上等殿下,不让旁人看到的好。”涟卿点头默认,柯度会意,等涟卿入了马车,柯度吩咐了声,“走吧。”马车内,涟卿与贺之同两人大眼儿瞪着小眼儿。“殿下。”贺之同心不甘情不愿把手中的册子递给她,“殿下要的东西,都在这处了。”涟卿接过,“这么快,会不会漏了不少?”贺之同忍不住感叹,“我查的东西,怎么会!”涟卿看了他一眼,然后慢慢碾开册子,真有洋洋洒洒十余页之多,涟卿目光逐一看下去,每多看一页,都要眨眨眼睛,从册子上方打量贺之同一样。不得不说,就算没有祖宗十八代,他也算将邵泽志邵老大人的七大姑八大姨翻出来了。涟卿心中刮目相看。不知道岑远是怎么知晓贺之同有这种能耐的,能打听消息的人很多,但要他这样的,这么短的时间,这么详细了,整个西秦都找不出几个。她看他。他也看她。最后涟卿翻下册子,“这些从哪里打听到的?这么快的时间?”贺之同应道,“邵泽志邵老大人久在京中,而且为人清正,人际关系简单,换了旁人,未必能有这么快。”涟卿又看了看手中的册子,这就是贺之同说的简单……那复杂的得复杂成什么样子?涟卿收起来,“多谢了。”那就是过关了,贺之同心中长舒一口气,“不用,殿下不必客气,既然殿下要的东西已经拿到了,微臣就不多留了,告辞。”他刚准备唤停车,涟卿又开口,“贺之同。”他头疼,重新坐回来,“殿下……”涟卿探究看他,“你这么怕我是什么原因?”他一本正经,“微臣哪敢怕殿下啊?”只是这句话里,“哪敢”和“怕”放在一起,实在打脸了些。涟卿:“……”贺之同:“……”贺之同奈何,“殿下,您有事直说。”谁知涟卿点头,“嗯,我还真有事要找你帮忙。”贺之同脸都绿了,“殿下,薅羊毛也别指着一只薅,这羊都要薅秃了,您也薅薅别的羊。”“也是。”涟卿温声。也是?贺之同眯眼看她,总觉得有什么不好预感,这么好说话,就不是涟卿了。果真,涟卿也一本正经道,“近来不是在秋调吗?”贺之同心中恼火,她天天都看着,她不知道在秋调!故意的。涟卿继续道,“这次信良君班师回朝,靠近羌亚地界的峦城一带百废待兴,正是需要人手的时候。方才我听徐老大人说,峦城一带的城守需要有得力之人,还在挑选。我看贺大人就很好啊!去一趟峦城,呆上个七八年,回来就是要资历有资历,要磨砺有磨砺,会治理一方的良才了,我举荐贺大人做峦城城守。”贺之同看她:“……”涟卿又摇了摇手中册子,再度开口,“贺大人这么有能力,若是徐老大人不愿意割爱,我就去找魏相举荐贺大人,有魏相开口,徐老大人一定会欣然同意。”别说去那种鸟不拉屎的地方待上七八年,回来功成名就,他原本就是在朝中混吃混喝的,在京中多好,他去峦城呆不了三天!贺之同一脸苦大仇深,“殿下,你说吧。”涟卿满意放下册子,“信良君入京了。”屁话,他当然知道信良君入京了。等等?怎么好端端的忽然提起信良君?该不会……贺之同瞪大眼睛看她,涟卿凑近,“找人帮我盯着他,他每一日的举动我都要知道。”贺之同脸色一变,“不成!殿下,这事儿真超格了!信良君那人不好惹,他急起来真杀人的!”涟卿也道,“我知道不简单,若是简单,我还要找你吗?杀你不用牛刀,当然要在这种事情上用。”贺之同真闹心了,“殿下,信良君知道了是真要人命的!不是开玩笑的,他一直脾气不好,杀羌亚人都不眨眼的!”涟卿平静道,“那行,你收拾行李,准备去峦城。”涟卿唤了声,“停车。”马车停下,贺之同:“……”“下车吧,贺大人。”涟卿看他。贺之同想想信良君走路都自带煞气的模样,不得不起身,只是临到要下马车的时候,还是转身,轻叹,“殿下盯他做什么?”涟卿应道,“不都说,他回京,头一个该害怕的人是我吗?我这是怕了呀!”贺之同浑身上下都在头疼,最后无奈道,“我找人盯信良君,但殿下,这事儿等于把脑袋悬在信良君剑上,就一次,日后别说去峦城,就是杀了我也不去。”“那记得,每日要有消息送来。”涟卿托腮看他。贺之同下了马,等东宫的马车缓缓驶离,贺之同整个人都有些不好。明明都失忆了,怎么还会想到找他。但凡换一个人,他都不用同信良君对上。这次真要命了。*涟卿入宫的时候,刚好见大监领着信良君离宫,有旁的官吏先同信良君遇上,同信良君说话时,都在打颤。她看到信良君,不用旁人也说,也能从一身傲气和煞气知晓他就是信良君。信良君也余光瞥到她,很快,凌目看过来。这种来自军中的压迫感,还有眼神中的凛冽都让人隔得再远也不寒而栗。这种寒意与明日里道貌岸然,却在黑暗中伺机吐着信子的毒蛇不同;就似一只极其危险的狮子,猎豹,随时准备撕碎猎物。涟卿避开目光,低眸垂下,“信良君。”他明显看她的眼神就没有善意。“让开!”他的声音里都带了很重的敌意。君子不立危墙之下,女子也是……涟卿让开。身侧一阵风走过,涟卿也没有转头看他,人贵有自知之明,她不会天真到同信良君和解,涟卿转身向天子寝殿去。身后,信良君驻足,回头看她。信良君皱紧眉头,失忆了……*“见到兰亭了?”涟韵问起。“嗯。”涟卿应声。“他没为难你吧?”涟卿摇头,如实道,“没有,就是有些凶。”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