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灵轻哼了一声,道:“你还说你聪明呢,这还要想吗?我都已经猜出来了。”曲枕书道:“哦?云姑娘你猜出什么来了?”方灵轻不答,转头看了危兰一眼。危兰笑道:“我大概也猜出来了。”曲枕书越发好奇了,道:“好,两位姑娘都比我更聪明,所以到底是为什么啊?”方灵轻道:“你刚才说,游侠云青近来在江湖上初露头角,有了些名气,很多人都晓得我,也晓得我是危兰和杜铁镜的朋友。”危兰道:“而最近因为一件事情,有不少人都在找杜大侠的麻烦,包括刚刚那位周典周大人。”方灵轻道:“他要是听说我在附近,岂有不把我抓起来审问的道理?”曲枕书“哦”了一声,道:“原来如此。但这不能解释我六妹为什么要假冒云姑娘你的身份。除非,她也知道了你们所说的那件事,她也想要管一管那件事。”——然而她怎么会知道那件事?危兰与方灵轻再次对视了一瞬。方灵轻道:“那就要问一问孟六姑娘了。”危兰道:“她如今去了何处,应该会给曲师兄留下暗号吧?”曲枕书道:“你们想去见她啊?”危兰道:“是。”第95章 孟云裳春夜宁静, 街巷有一半的人家与商铺都已关门闭户。唯有一处楼阁,灯火通明,人来人往, 比白日更热闹数倍。那自然是武昌府内的一座青楼。曲枕书站在楼外不远处,皱起了眉道:“六妹怎么会来这种地方?”危兰道:“恐怕不是她来这种地方, 而是周典带她来了这种地方。不过令师妹武功卓绝,曲师兄也不必担忧。”曲枕书道:“我晓得,可是……”方灵轻道:“这地方也没什么可怕的啊?我和兰姐姐从前也去过。”曲枕书道:“哦?”危兰道:“是, 只不过那时我们是白日去的。”方灵轻道:“我还想瞧瞧这里晚上是什么样呢。”曲枕书道:“但你们现在若想要光明正大地走进去, 怕是行不通。”唯有施展轻功,翻进房间的窗户。然而这青楼楚馆的房间如此之多, 如何知道哪些房间里有人, 哪些房间里又没人?曲枕书可不愿到时候看见什么不太好的画面。他想了想道:“这样吧,我先一个人进去, 楼里应该也有我六妹的暗号。”方灵轻道:“你一个人进去?”她瞧他一眼, 眼中透着明明白白的不信任, 只不过她如今不但不讨厌他,且对他还有着相当不错的印象,也就没有将自己的内心想法说出口。曲枕书看出了她的神色, 低声笑道:“这又不是什么戒备森严的武林世家或皇宫深院,我轻功虽然也只有二流,但还不至于被人发现,你不用忧心忡忡吧?”方灵轻道:“普通人的确发现不了你,可是周典身边那个使刀的, 武功还算不错。”她转头看着危兰正蹙着眉, 笑道:“兰姐姐, 是不是, 你也这么想?”危兰闻言淡淡笑道:“我还在想,周典身边怎么会有那么多江湖人?”许多朝廷官员出门在外,担心遇上盗贼劫匪,会出钱聘请江湖好手做自己的保镖,此乃常事,然而一个官员聘请了那么多的江湖好手,便有些罕见。曲枕书道:“放心吧,甭管他身边有多少江湖人,我知道自己武功差,就只会做力所能及的事。”言罢,他摇着扇子,一副风流公子的模样,便径直进了青楼大门。约莫过了一盏茶时间,只见曲枕书出了楼,朝着危兰与方灵轻使了一个眼神,带着她们绕到了这座青楼的后方,在另一条小巷子里,因没有大门,不会有人出入,这儿便寂静得很,只能看到楼上无数窗户红彤彤的映着灯火。曲枕书足尖一点,跃上三楼,尽管楼上并无支撑物,他双足犹在虚空中,他却趁着自己还未落下地的那一刹那儿,推开窗户,当即翻身进屋。危兰与方灵轻互望一眼,旋即紧跟着一跃而起,一掠而进。房间里只有一名女子。白日在黄鹤楼中出现的那名女子,她的身上依然缚着绳索,被捆绑在一张椅子上,眼角正垂着泪,神情里的委屈极是明显。曲枕书见状大惊,一边为她解开绳索,一边关切问道:“你怎么了?”孟云裳不说话。她犹在无声地哭泣。直到身上终于没了束缚,她这才活动了一下手脚,捡起地上一只已断成了两截的金步摇,道:“他把我的金步摇打坏了。”曲枕书听罢松了口气,道:“你的首饰那么多,坏了一支又有什么不得了的?”孟云裳道:“这可是五姐送我的。”曲枕书道:“哦,那你哭一会儿吧。”江湖女子大都要强,哭泣被她们看做是极懦弱的人才会做的事。因此起初危兰与方灵轻也以为她是遇到了什么大不了的事,危兰甚至不由得为她担心了一阵,听到她此言,微微一怔。方灵轻道:“谁把你的首饰打坏了,你把他头打破不就行了?哭有什么用?只会让对方笑话。”孟云裳道:“他的头早破晚破,都必然是要破的。我哭是因为我不高兴,哭出来就爽快多了。”她说完顿了顿,眼角泪痕虽犹在,然而转过头,竟果然笑了起来,似乎真的变得开怀,笑容里更显出千般风情,又道:“谢谢关心。不过我又不是为了别人而哭,别人笑不笑话我,怎么看我,与我何干?”旋而,她将那支断了的金步摇珍而重之地放进了怀中。再之后,她又走到了前方梳妆桌前,坐于椅上,从自己的衣囊里拿出一个小木盒,打开之后里面几个格子,尽是胭脂水粉等物,她照着铜镜,开始慢慢给自己补起了妆。方灵轻笑道:“奇怪,我居然觉得你这话说得还有点道理。”明明她平时最是厌恶见到旁人哭泣。在从前,方灵轻所经历过的令她难过郁闷或气恼愤怒的事也不少,她的解决办法便是去解决了让她不高兴的人。然而大多数时候,真正会让她情绪起变化的,反倒是她的亲生父母,她无法再使用这样的解决办法,便只能选择一个人独处沉默,但无论如何,她仍绝不会流一滴眼泪。她知道,纵然她流了泪,谁也不会为她有丝毫改变。危兰虽不讨厌看人哭,却也向来觉得哭泣无用,此时闻孟云裳之言颇觉动容,甚至心地隐隐生起了一点她自己都还未察觉出的羡慕,悠悠道:“哭与笑都是为了自己么……”稍稍一顿,随即莞然问道:“那么孟师姐现在化妆,也是因为自己喜欢?”曲枕书道:“她每天都至少要花一个时辰来化妆。现在这处境,你竟然也不改这习惯。”孟云裳道:“现在的处境怎么了?三哥,你这两位朋友的武功好像都很高明,若有危险,我觉得她们可以保护你,你不要怕。”又问:“她们是什么人,你们什么时候认识的?”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