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枕书道:“这儿说话方便吗?”孟云裳道:“外面有人守着。不过……来这地方的人似乎都很注重私密,所以这里所有房间的隔音都很不错,我们只要不太大声,外面的人应该不会听见。”曲枕书笑道:“你都假冒了这位姑娘的身份,还要问这位姑娘是什么人?”孟云裳“咦”了一声,手中眉笔终于放下,起身回头,她化妆的技术倒确是极为娴熟,只这么一会儿,她的脸上更增艳光,眉梢带着几分娇柔妩媚,笑道:“那真是抱歉,我只是为了调查一件事,所以这才……没想到撞上了正主,云姑娘不会见怪吧?”方灵轻没那么容易生气。然而在一开始,她并没想过这件事可以轻易算了。“云青”这个身份虽是假的,却也代表了她,她讨厌陌生人以她的名义去做任何事——无论好事坏事。谁知她与这两名渺宇观的弟子相处了没多久,她对他们的印象都相当不错。她也就笑了一笑,满不在乎地道:“罢了,反正我也没有吃什么亏。”孟云裳笑道:“多谢体谅。”随而看向危兰,问道:“那这位姑娘可是危门的……”危兰微一欠身,婉婉笑道:“在下危门危兰,久仰孟师姐大名。”孟云裳笑道:“是我久仰你的大名。我知道,你和我大哥二姐齐名已久。”她忽然停顿了微时,继而压低了声音:“敢问一句,两位是否与杜铁镜杜大侠认识?”危兰毫不意外地问道:“你假扮云姑娘,是与杜大侠有关?”孟云裳道:“不知杜大侠现在在哪儿?”危兰微笑道:“这我不能说。”孟云裳了然地点点头,试探地问:“是因为杜大侠身上带着的——秘籍吗?”方灵轻眸光一凝,道:“你是从哪里知道的?”孟云裳道:“听别人跟我说的。”窗外夜色已浓,但向另一边的那扇门看去,门外似还有亮如白昼的灯光闪耀。她走到门边,右耳附上门扉,听了一会儿动静,才又走到危兰与方灵轻的面前,笑道:“看来,我得先解释解释。前不久,我出门游玩,路上听说有几个江湖上的恶贼欺压百姓,我遂找到了他们,原本只是想教训他们一番便罢,谁知他们几个胆子太小,为了求我饶过他们,说有一件大事可以告诉给我知道。我问是什么大事,让他们这般神神秘秘的,他们这才说,他们知道杜大侠身上带着一本神奇的武功秘籍——”曲枕书插话道:“武功秘籍有什么了不起的?哪个门派没有?”又一笑:“况且,难道还有比《归根经》更精奥的武学秘籍?”渺宇观的《归根经》确实被誉为当今武林内功心法之首。而危兰与方灵轻二人从前虽不曾和渺宇观有过接触,但她们自幼听长辈谈论天下武功,几乎人人皆对“归根经”赞不绝口,是以她们心想,渺宇观的内功绝不是浪得虚名。只是比起《六合真经》来,那就恐怕确有不如。方灵轻不禁又回忆起她已默记于的那两卷《六合真经》内容,甚为心动。她与曲枕书不同。她虽也十分喜欢读书,却还是更爱练武一些。何况,她如今抱着变成绝世高手的念头,假若不是因为两卷《六合真经》不够完整,修练以后,迟早会走火入魔的危险,她必定早已经练了起来。孟云裳笑道:“三哥,你听我说完。据他们所言,这本武功秘籍非同一般,去年有五十三名倭寇练了它,便很快所向披靡了起来。”曲枕书听到这儿,突然大感好奇,道:“什么五十三名倭寇,难道他们说的去年夏秋之际,南直隶一带发现的倭乱?”孟云裳道:“是,我听了这事,也颇有兴趣,再询问他们是如何知晓此事的?他们回答,是有人给他们报的信。”危兰立即问道:“报信?是什么人报的信?”孟云裳道:“他们说,他们也不知道。只是有人给他们送了一封信,说了许多细节证据,由不得他们不信。不过,他们都极有自知之明,知道自己不是杜大侠的对手,心里再蠢蠢欲动,最终也没敢打这本秘籍的主意。而我呢,实在想要把这件事弄清楚,一时又找不到杜大侠,只好……”她再看向方灵轻笑道:“只好假扮成了杜大侠的一位朋友。我一路大摇大摆地行走,果不其然,很快就有好几拨人找上了我,为的都是杜大侠身上那本秘籍。”危兰思绪一转,又迅速问道:“那几拨人之所以知道杜大侠身上有秘籍,也是因为有人给他们报了信?”孟云裳道:“在我审问之下,他们的确都是这般说的。”这是一条很重要的线索。在此之前,危兰与方灵轻的心里一直有一个隐约的疑惑。追杀杜铁镜的江湖人士,是一批又一批,前赴后继,似乎如流水般源源不断。然而杜铁镜身怀秘籍这件事,其实并未在江湖上闹得纷纷扬扬,有一部分人始终一无所知——那么那些知道此事的人,究竟是从何处得的消息?起初她们也没有认真思考过这个疑惑,纯粹是因为最早得到那两本册子的人,并非杜铁镜,而是早已死去的当初曾参与了杨林桥之战的女侠冯丹瑶,是以她们心中猜测,或许这些夺册的人,都是曾经与冯丹瑶一同调查过倭寇武功来历的人。谁料原来这一切,还有一个幕后人在操纵。又或者是一个幕后组织?危兰在心里道了一声惭愧,心忖今后行事,还是须多做调查。方灵轻道:“那么这次抓你的这伙人,便是那幕后报信人吗?”孟云裳道:“应该是的。”第96章 柜后密语孟云裳道:“不同于之前的那几拨人, 只问了杜大侠带着的那本武功秘籍;今天你们见到的周典和尹朝,却还与我提起了一本什么名册。我不知道他们说的究竟是什么名册,却觉得事有蹊跷, 就干脆装作技不如人,让他们擒住了我。”因正听她说到关键处, 危兰与方灵轻并未打断她的话,询尹朝乃是何人。而即使她们不问,也猜得出, 孟云裳所说的这名“尹朝”恐怕就是今日在黄鹤楼内与危兰过招的那名刀客。孟云裳继续道:“他们抓住我以后, 总要审问我;要审问我,就得让我开口说话。可是他们又担心, 假如他们不封住我哑穴, 我大声闹起来,闹得附近人尽皆知, 暴露了他们一些事, 对他们十分不妙。所以, 他们只能选一个清静的、不会有人打扰的地方。”在场众人的的确确都是聪明人。因此孟云裳不须过多解释,危兰与方灵轻、曲枕书仍然未问,心下便已了然。任何公共场地, 都不能保证绝对清静。除非,周典以他的官员身份,下令将某个地方的百姓全部驱赶。首先排除驿馆。无论周典有多大的官威,也没有权力让朝廷的驿馆变成他一个人的住处。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