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要为国出力的确不是虚言。但危兰知道,以陆炳的实力,即使没有自己和方灵轻的协助,他也完全可以将名册上的官吏全部抓捕,再消灭了紫衣社,危兰非要凑这个热闹参与其中的真正原因,唯有方灵轻清楚。她是为了调查《六合真经》的秘密。而她刚才与那四名锦衣卫的交手,也是为了在陆炳面前展现自己的能力。陆炳意味深长地“哦”了一声,饶有兴致地看了她一会儿,不置可否。方灵轻倏地道:“陆都督好歹也是我大明朝的重臣,不至于说话不算数吧?”陆炳道:“我说了什么话要算数?”方灵轻一字一句地道:“我们都是中国之人,当勠力同心抗敌才对。”陆炳笑道:“好,既然如此,你们先说说你们都从赵文元的口中问出了什么,我们再商量如何接下来合作。”危兰点点头,有条不紊地讲了起来。陆炳听罢沉思了一阵,道:“魏祐竟是紫衣社的首领……若此言果真不虚,他也是吏部尚书,九卿之一,算是位高权重,要想拿他,必须有充分的证据,不能仅凭赵文元的几句话。这样吧,我先回京安抚住他,你们去瞧瞧赵文元所说的紫衣社在各地的据点,尤其是最大的那一个,最好多找一些线索。”其实与这两名女子合作,是个不错选择。陆炳这趟出行,没有想过会遇上这么大的案子,身边也就没有带多少得力干将,他正需要武功高强又聪明有谋略的人才。他不禁又一次感叹,可惜危兰是侠道盟之人。侠道盟有如此杰出英才,是侠道盟的幸运。但他今后想要除去侠道盟,恐怕就更难了。作者有话说:《明史·俞大猷传》:“大猷先后杀倭四五千,贼几平。而官军围贼已一年,宗宪亦利其去,阴纵之,不督诸将邀击。比为御史李瑚所劾,则委罪大猷纵贼以自解。帝怒,逮系诏狱,再夺世荫。陆炳与大猷善,密以己资投严世蕃解其狱,令立功塞上。”这件事是嘉靖三十八年的事,本文目前时间是嘉靖三十五年。但“陆炳与大猷善”,说明他俩在嘉靖三十八年之前也认识了。第117章 独一无二待到翌日一早就要离开徽州, 当天夜里危兰和方灵轻都在收拾行李,好不容易把一切忙完,危兰便去温了一壶酒, 与方灵轻对坐饮酒闲聊,谈起之前陆炳所说的方灵轻与某位锦衣卫长得极为相像之事。方灵轻道:“天下这么大, 长得像的人本来也不少。”危兰道:“但陆炳说,那个人姓云。”方灵轻道:“你是怀疑她和我母家有关系?那也绝对不可能的。”危兰见她说得如此肯定,奇道:“为什么?”方灵轻道:“因为和我母亲有血缘之亲的人, 除了我以外, 其他的都已经死了。”危兰愣了一下,欲言又止, 似在思考接下来应该说什么。方灵轻笑道:“你不要一副抱歉的样子, 也不用想着如何来安慰我。我从来都没有见过我外祖父他们的面,这些事也都是我长大之后才听我爹娘说起的, 我又怎么会伤心呢?”危兰道:“轻轻, 那你可以和我说一说令尊与令堂是如何相识的吗?”这个问题, 危兰其实已疑惑了许久。正好此刻机会合适,她自然就顺势询问了起来。方灵轻想了一想,道:“我以前应该和你说过, 我娘不是江湖人。她是书香世家出身,而我外祖父是苏州城里一位很有名望的教书先生。但我娘虽然不会武功,她却一直对那些传奇戏曲里演绎的江湖故事很感兴趣。“传奇戏曲在国朝最是盛行,犹如诗在大唐的鼎盛,词在大宋的繁荣。在大明则无论是达官显贵, 还是平民百姓, 甚至武林豪客, 闲来无事都喜欢听几折戏。而那些传奇戏曲, 包罗万象,其中当然也会有江湖故事。尤其是侠道盟的故事。方灵轻道:“所以我娘一直很向往江湖,很向往侠道盟。有一年,我爹爹到苏州办事,为了查探有关侠道盟的几个消息,便假扮了几天侠道盟的子弟,正巧碰上了我娘。我娘那是第一次见到侠道盟的人,想同我爹爹一起闯荡江湖。再后来,我爹在苏州的事情办完了,得回造极峰了,而他也在那时候真的喜欢上了我娘,便到我娘家中提亲,可是我外祖父却不同意。”那时方索寥假冒的身份乃侠道联合盟中一个普通小门派的弟子。他不假扮五大派之人,是因五大派在江湖上的地位卓绝,假扮他们很容易被人识破。而同为江湖武林中的门派,倘若生活在五大派那就是锦衣玉食,荣华富贵,能把女儿嫁到他们家也是一门很好的亲事;可是如果生活其余的小门派,则免不了要经历腥风血雨,吃上许多苦,哪个父亲能够忍心?方灵轻继续道:“我爹也没多说什么,便直接带着我娘一同回了造极峰。我娘本来就对离家出走的事很犹豫,到了造极峰才发现原来我爹爹的真实身份,就一个人悄悄下山了,想要回苏州老家。”当听到这里,危兰骤然间想起之前她听振远镖局的镖师们讲述的一个故事。二十年前在云南,曾有一位姓云的姑娘委托振远镖局护送她回苏州。方灵轻这时也淡淡笑了一下,再接着道:“你一定也想起了那几个镖师说的那件事了吧?后来,我爹在暗地里跟了我娘很久,路上又发生了什么我不是很清楚,他们也没和我细说过。总之最后我爹终于陪着我娘回到苏州,却找不到我外祖父一家,向附近的乡亲打听了才晓得,原来我外祖父一家某天外出,想到山上的寺庙烧香祈求我娘平安,谁料途中遇到一伙劫匪,不幸全都死于劫匪刀下。我爹想办法寻到了那伙劫匪的下落,将他们尽数杀了,替我外祖父一家报了仇,这才带着我娘重新回到了造极峰。”“这之后,我娘便一直生活在了造极峰,但她始终希望我爹能够离开那个地方,与那个地方的所有人都脱离关系,另外找一个山清水秀的地方隐居起来。别的事,我爹什么都能答应我娘,但造极峰的权力怎么可能是说放手就放手的?所以这些年,我爹和我娘常常争吵……”她说到这儿,声音渐渐地低了下去,一旁灯盏里微弱的光亮显得冷清清的,染上了她的侧脸。危兰听罢不立刻出声,陪着她静静坐了会儿,才再问道:“但我记得你说过,令尊和令堂很是相爱?”方灵轻道:“除了金盆洗手这件事之外,别的一切,我爹爹都是能为我娘做的;这些年来我爹爹杀的人很少了,就是因为我娘的缘故。我娘对我爹爹也很好的,有时候我爹爹外出和敌人交手受了伤,我都会看见我娘悄悄抹眼泪……”从方灵轻记事起,她见到的都是爱与痛苦纠缠并存。危兰更明白了方灵轻内心深处的抗拒,思索微时,忽然试探地道:“轻轻,我能说说我的看法吗?”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