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乃极为隐秘之事,既然飞廉堂都早已安排妥当的,今日他们为何会在大街上互相交谈,将它们一个个重新说出来,以至于让霍子衿听个清清楚楚、明明白白?此刻别说是危兰,就连苍若以及其余挽澜帮弟子也面露疑色,均觉霍子衿之言解释不通。“你说的都是真的?”霍子衿毫不迟疑地道:“绝对是真。”在场众人之中,唯有危兰知晓,最早抓走聂仲飞的幕后主使并非秋眠花,而是危怀安,能让聂仲飞落入秋眠花的手里,霍子衿昨夜的行为功不可没,但今天她却没有再带着众人走冤枉路——飞廉堂的弟子们的确曾经在此地居住过,那么想来,她所说的“飞廉堂其他藏身之所的大概方位”应该也不会有假?难道而今的她是真的想要救出聂仲飞?甚至为了营救聂仲飞,不惜让挽澜帮众人对她产生怀疑?饶是危兰素来颖慧,也想不通霍子衿究竟怀揣着什么样的心思。——她是正,抑或邪?就连这一点,危兰目前也未能确定。这时只听霍子衿又道:“但我们还是先去郁姑娘说的那家医馆看看云青姑娘吧。”郁筝道:“你是想先看你师兄吧?”霍子衿道:“我也确实很担心吴师兄,不知他怎会被飞廉堂的妖人抓住,伤得重不重。”耽搁了这么长时间,夜色已从乌蓝转为墨黑,再次走向大街,街上已无多少行人,唯有一轮残月与几颗星子还算明亮,点缀着这冷清清的寒夜,郁筝在月下看见前方医馆紧闭的门窗,遽然皱起了眉。——竟然这个时辰就已经关了门,那么云青和吴文彬还在医馆内?她不禁先转头望了危兰一眼。危兰道:“便是那家医馆?”郁筝道:“是。”危兰加快了脚步,率先走到门前,不知为何心跳得有些不安,手放在门把停顿了一会儿,才蓦地将大门推开,映入眼帘的只有地上一滩红得晃眼的鲜血,她愣了一下,见前方青帘飘摇,应还有一间内堂,当即掀帘进入,仍是空荡荡的不见任何人。方灵轻不在,吴文彬不在。医馆的大夫与药童也不在。随后赶到的郁筝、霍子衿以及挽澜帮众人见状都惊呼了一声,担忧之情溢于言表,唯有危兰依然不动声色,只是之前后背受的那道伤隐隐作痛,似乎也复发了一般。在这种疼痛中,反而让她更为冷静,目光四寻,立刻检查起了医馆内可能留下的痕迹,果然让她在墙边与地面发现几道剑痕。危兰先走至墙边,再蹲下了身,分别细细观察。竟亦是洗月剑法的剑痕!挽澜帮的众弟子们随着她的视线望去,其中一人猛地一拳就打在了墙面上,冷哼道:“又是飞廉堂的妖人!他们好大的胆子!要是让我见到他们,非把他们剁成肉泥不可!”许多暴脾气的汉子气不过,纷纷赞同附和。显然,众人都认定了必是魔教徒们寻到此处,趁着云青与吴文彬受伤,将他们两人擒走,如今也不知他们两人的生死。这种可能不是没有,但,还有第二种可能。然而危兰不似方灵轻那般熟悉洗月剑法,无法辨认这几道剑痕的真假,她现在也就不能判断方灵轻的失踪究竟是与飞廉堂有关,还是与吴文彬有关。倘若是与飞廉堂有关,那么最好的方法,须是根据霍子衿所提供的方向,前去寻找秋眠花与其手下们的藏身所在。如今失踪的人里不但有方灵轻,亦有霍子衿的师兄,她此刻也颇为慌乱,满心担忧,想了半晌,道:“看来……看来我们得尽快找到秋眠花,不如我们现在就分头行动?”倘若是与吴文彬有关,那么也还是得从霍子衿入手,探出方灵轻的下落。是以危兰朝着霍子衿点点头,正要起身说话,忽觉额头太阳穴一疼,脚步微微有些踉跄。苍若连忙扶住了她,道:“危师妹,你没事吧?”见危兰摇首表示无碍,她又叹了口气道:“哎,我们昨夜都一宿未睡,你之前还受了伤,若是今晚再熬一夜,恐怕是坚持不住的。”在挽澜帮众弟子看来,云青姑娘是为了营救聂仲飞而落入魔手,他们都不禁对危兰感到万分愧疚,此时也忙道:“是啊,之前我们已经派了两个兄弟去如玉山庄,把今天的事告诉了郁庄主,估摸待会儿郁庄主便会领人过来,寻找飞廉堂魔窟之事干脆就请本盟其他兄弟帮帮忙,危堂主你先歇息歇息,等之后有消息传过来了,你也歇息好了,我们才好再一起杀过去!”危兰心中虽急,理智犹在,深呼吸几口气,明白自己目前状况确实非得休息一会儿不可,犹豫片刻,轻声道了一句:“好吧,多谢诸位师兄师姐。”“我们出去找找,这儿附近有没有什么客栈。”众人一边说话,一边跨出大门,危兰却有意在原地停留了半晌,郁筝也站在原地陪了她半晌,她侧过头,低声对着郁筝道:“请筝姑娘帮我一个忙。”郁筝道:“你说。”危兰道:“请帮我看着霍子衿。”郁筝道:“怎么,你难道怀疑……?”危兰不说是,也不说否。郁筝道:“如果不是云姑娘主动与飞廉堂的人交手,掩护我和吴文彬,她的伤也不会复发……你放心,我会做到的。”第209章 枯井枯井无水, 满是尘土泥污,幽暗又逼狭。方灵轻与那名大夫以及那名药童目前被困在此处,便仿佛被困在深渊地狱。吴文彬将他们丢在井底以后, 还给他们留下了少量的干粮,这才离开, 显然暂时没有要杀他们的意思,然而他又寻了一块极为厚重的大石板盖住井口,为的是防止方灵轻逃跑, 莫说方灵轻的内力已被他封住, 纵然方灵轻此时还有内力可用,她此时的身体状况也很难在施展轻功的同时推开石板出井。旧伤与新伤, 极度的劳累, 再加上适才吹了一路的冷风,方灵轻的额头开始有些发烫, 脑子也变得晕沉沉的, 但她须得强迫自己保持清醒。——万一吴文彬突然改变主意, 又欲动手杀人,她必须提前想出应对之法。尤其是她身边的大夫与药童,他们是无妄之灾, 是受了自己的牵连,无论如何也得保住他们的性命。昏暗的视野中,只见那大夫与药童战战兢兢,浑身都在发抖,等到吴文彬走后, 才敢出声说话:“姑娘, 那个人他……他不是你的朋友吗?他怎么……怎么会……”方灵轻道:“他不是我的朋友。”那大夫傻了眼, 糊里糊涂。方灵轻道:“我也是才认识他, 只是凑巧救了他的命而已,又凑巧知道了他的一个秘密。”那大夫似懂非懂,只晓得自己是被殃及的池鱼,一方面暗道自己倒霉,不免有些迁怒于方灵轻,另一方面又觉这姑娘也颇为可怜,狠狠骂道:“早知他是这种忘恩负义之辈,姑娘当初就不该救他。”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