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灵轻淡淡一笑,不置可否。那大夫突然又想到了什么,眼中闪现出希望的光,再问道:“我记得之前还有一位姑娘,她总应该是你的朋友吧?她能来救我们吗?”方灵轻低声道:“她么……这可说不准。”因此,与其寄希望于别人,不如想办法自救。首先,是得打坐运功,慢慢打通闭塞的穴道,让被封禁的内力得以重新流通运转。这个过程,需要花费的时间必然很长,然而方灵轻万万没有料到,自己才刚刚试着一运功,只觉全身数处穴道在瞬息间疼痛如刀割。她赶紧停了下来,又深深呼了一口气,诧异莫名。吴文彬的武功相当不错,但绝对算不上顶尖高手。哪怕是顶尖高手,自己可能要花上几十个时辰甚至几十天才能彻底打通穴道,却也不至于有如此状况。方灵轻低首蹙眉,思索良久。除非……传说留家堡有一门点穴功夫名为极为神奇,被封住内力的人若是想仅凭自己运功解穴,只会令自己痛不可言。可是千里帮的弟子怎么会使留家堡的点穴功夫?又是一个疑问出现,方灵轻只觉摸了摸发烫的额头,恰在此时,又听到一旁那名小药童的隐隐哭泣声,更让她感觉到心烦意乱。她伸手拍了拍药童的脑袋,劝慰道:“有什么好哭的?你可是学医之人。”那药童抽泣道:“学医之人为什么不能哭?”方灵轻道:“你从前若是见到有人患了疑难杂症,哭一哭就能帮他把病治好吗?”那药童不过十来岁的年纪,还是个孩子,但对医学是由衷热爱,平时也颇有志气,闻言愣了愣,果然不敢再哭,鼻子却仍然一抽一抽的。倒是那大夫听罢喟然道:“可惜我们如今的处境,已经不再是大夫,而是病人。你就让他哭一会儿,发泄一会儿。”方灵轻笑道:“那在这儿就让我来当这个大夫吧,放心,有我在,你们死不成。”那药童奇道:“你……”反正这会儿是不能再打坐运功,方灵轻决定干脆和他们聊聊天,缓解他们的恐惧。由始至终,她让自己尽量不要去想危兰。她知道,倘若危兰发现自己失踪以后,也必会感到忧虑焦急。然而她如今能安慰这两个陌生人,却没有办法让危兰安心,这让她心情十分不好受。枯井外的天穹漂浮着一层又一层的乌云,寒月一角都隐在了云里,月下长街一家客栈还亮着灯火,与月亮相互照耀。原来危兰与挽澜帮众弟子并未返回如玉山庄,而是就近找了一家客栈暂时歇息,不少人累了一天一夜,进了房间,走到窗边,倒头就睡,而危兰虽也感到极为疲乏,却是无论如何也睡不着,遂手持烛台,站在窗边看外面的情景。谁进谁出,便瞒不过她的眼睛。然而就在这时,只听有人敲了敲房间大门,竟是苍若前来见她。“苍师姐?”危兰回首问道,“你不去休息吗?”“你不是也没休息吗?”苍若叹道,“你别太担心了,郁庄主刚刚已经派人在城里布下了天罗地网,相信很快就会有消息传来。霍姑娘让我先来陪陪你。”危兰蹙眉道:“霍姑娘让你来陪我?”苍若道:“是啊,霍姑娘说你这会儿定然难过得很,如果有个人能陪你说说话或许会好些。”危兰道:“霍姑娘的师兄如今也生死未卜,她不需要人陪吗?”苍若道:“我也问过了,她说云姑娘是为了救她师兄才遭遇危险,你和云姑娘的关系那般好,她觉得对不起你,所以……”危兰听到这儿默然良久,低头看着手中的烛台,思索道:“苍师姐,你对霍姑娘的印象很好?”苍若道:“是啊,她是良善之人,性子很好,只是遭遇实在可怜。”危兰道:“有件事,我本来打算有了确凿证据以后再说,不过……我想我现在有必要提醒你。”苍若见她说得郑重,突然感觉到了不安:“是什么事?”危兰道:“今日我们分开之后,我和轻轻其实见到了飞廉堂的人,知道了最初真正绑架聂师弟的幕后主使是谁。”她简单地将她所听来的事说了一遍,随即又道:“只可惜飞廉堂人多势众,我们没能救出聂师弟。”苍若才听到一半就已目瞪口呆,听完懵了好一会儿,不可置信地道:“你是说……你是说一开始绑走仲飞的人不是秋眠花,而是危怀安,但霍子衿把这个消息传给了飞廉堂,所以秋眠花又从危怀安的手里夺走了仲飞?”危兰道:“后者目前只是怀疑,但八九不离十,应该是如此。”苍若道:“这都是秋眠花告诉你们的?她为什么要告诉你们这些,没有杀了你们?”危兰道:“大概是因为秋眠花想让我们把这件事公之于众,让危门与挽澜帮结下深仇,让侠道盟内讧,所以放了我们回去。”苍若的眉头打了一个深深的结,依然震惊无比,道:“就算这事是真的,危怀安他……他竟这般真的丧心病狂,霍姑娘又为什么会……她这么做的理由是什么?”危兰叹道:“这一点,我也很想知道。苍师姐,你和她在一起的这些天,你们平时都聊些什么?”苍若道:“什么都聊,我平时喜欢写字画画,她也有此爱好,因此我们很合得来。除此之外,我们毕竟都是江湖中人,也会谈论江湖上的轶事,她说她很敬佩挽澜帮的武功,所以我们偶尔还会切磋一下武艺——”她越说越觉得心情复杂,陡然停下话头,转身出门,走去了霍子衿的所在的房间,危兰立刻跟上。那间房里还燃着一根蜡烛。然而房间里的人却不知去了何方。且因房里并无任何打斗痕迹,危兰与苍若适才也并未听到任何声响,显然霍子衿是自己离开,而不可能是被人掳走。危兰毫不意外,侧过头,平静地看着已有些呆滞的苍若,轻声道:“她让你来陪我,恐怕便是因为她担心我会监视她,所以让你转移我的视线,方便她独自行动。”苍若道:“所以……所以我成了她的帮凶吗?”危兰立刻道:“你本对此事完全不知情,怎么能怪你?何况,我也的确要多谢苍师姐你,刚才我一个人想着轻轻,也不知为何头疼得厉害,幸好你陪我说了这么久的话,我已经没那么头疼了。”她一边话,一边又转身走出这间房,往前行了数步,来到客栈的另一房。原本是郁筝睡觉歇息的房。此时此刻也同样无人。危兰遂道:“苍师姐也不必觉得愧疚,之前我请郁筝姑娘帮我看着霍子衿,而今郁筝姑娘也不见踪影,看来她已经跟着去了。”苍若想了一想,刚打算开口说话,忽闻前方客栈门口响起一阵骚动。危兰往前行了数步,来到大堂,向一名挽澜帮弟子询问:“出了什么事?”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