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阳钧道:“我辈侠义道中人本就是要扶危济困,解百姓之所难,此事你做得甚好, 又哪里来的罪?”施鸣野道:“我只怕我来得晚了, 不能帮上师父你们的忙。”他目光向旁望了望, 又问道:“方索寥他……”聂阳钧的面色瞬间变得沉郁, 将方才所发生的所有事都详详细细叙述了一遍。施鸣野听得目瞪口呆,半晌无言。危兰忽在这时问道:“施师兄,不知那贼子现在何处?”施鸣野似乎还在震惊之中,愣了一下才回过神,道:“我已将他扭送官府了。”危兰点点头,不再言语。又过许久,一行人回到城中客栈,却不继续赶往钓鱼城。他们已连续熬了两个夜,即使这习武之人的身体要比寻常百姓更好,此时也不禁感觉到疲惫困倦,便决定先在这客栈休息一天一夜,明日再出发前往合州钓鱼城。趁着这时,危兰向云兴逸道:“阁下之前要我们找的人,现在可以再详细说一说了。”方灵轻闻言也道:“糟糕,我竟差点忘了这件事。不错,我答应过你的,你到底要找什么人,就算你不知道他的姓名相貌,那他所杀之人的姓名身份你总该知道吧?”不像之前他初见方索寥之时的激动,此时此刻的云兴逸早已冷静许多,脸上没有一点表情,只是眉间浮现出一层阴翳,沉默良久,才道:“不用找了。”方灵轻道:“不用找了?为什么?”云兴逸不看危兰,却盯住了方灵轻,道:“刚刚我有手下通知我,此人已经找到,原来他并非侠道盟中人,是我一直以来误会了。”危兰道:“但刚刚我们一直结伴同行,我并没有看见有谁通知了阁下。”云兴逸道:“是在我们刚进客栈的时候,你正在和聂阳钧他们说话,我手下一个小兄弟悄悄找到我,给了我一封信,你们没有注意到而已。”据云兴逸之前所说,他并不清楚那名凶手的身份情况,只认得对方的声音,那么单凭一封信,他又怎么能断定真假?危兰颇感怀疑,把先前发生的种种事情在脑海里过了一遍,悚然一惊,欲要开口说话,却又想到方灵轻如今烦心事甚多,这没有根据的猜测,倒是暂时不要让她知道为好。而方灵轻明知云兴逸十有八九在说谎,却也懒得多管闲事,道:“既然如此,那我可就不欠你什么了?”云兴逸冷冷地笑了笑,点头。方灵轻道:“不过我们却还想再求你帮一个忙。”云兴逸反问道:“你们到底什么时候随我去见陆指挥使?”方灵轻道:“再过些日子吧,但本月之内必定动身。”云兴逸道:“好,那你说吧,什么忙?”方灵轻看了危兰一眼。危兰低声道:“我们想请云镇抚使帮忙查一查,昨夜这永川县的官府是否办了一桩盗窃案。”云兴逸道:“这简单,我派人去问一问便知。”危兰道:“多谢。”说完这话,危兰与方灵轻向他告辞,回了楼上客房。刚刚关上客房的门,危兰便又犹豫着叫了一声:“轻轻。”方灵轻忽然忍不住打了哈欠,道:“什么事?”以危兰对方灵轻的了解,她相信无论方索寥作了多少恶,方灵轻都不太可能狠得下心来对他痛下杀手。然而刚才她在众人面前的承诺,也绝对不可能是假的。因此危兰才想要问一问她究竟有何打算,却见她此时脸上充满倦色,知道她如今定是身心俱疲,便摇了摇头,笑道:“没什么,我去打盆水,洗漱之后就早些休息吧。”众人都在这永川县城休息了一天一夜,再次启程出发,是在翌日的黎明;而因为这回程路不用着急,当回到合州钓鱼城,则是在两天后的晌午。刚刚步入钓鱼山的山道,聂阳钧便瞧见一名挽澜帮的小弟子,他顺口问了句:“我们离开的这几天,没再出什么事吧?”那弟子脸色有异,支支吾吾道:“这……”顾明波奇道:“还真出事了?”那弟子叹口气道:“昨晚看守权九寒尸体的那几位兄弟,夜里闲着无聊,一边喝酒一边掷色子玩,喝得有些醉了,不小心碰倒灯烛,结果有两间屋子走了水。”众人又一次大惊,忙问道:“有人伤亡吗?”那弟子道:“万幸万幸,倒没有哪位兄弟姐妹出事,只是权九寒的尸体已经烧得不成样子了。”危兰与方灵轻心头一凛,迅速交换了一个眼神,还没来得及开口询问此事细节,忽然前方山道又走过一名青年。他偏头正好看见危门等人,当即笑容满面地跑了过来,先向众人行礼打了招呼,再冲着危兰道:“大师姐,你可算回来了。门主说,只要我们看见你回来,就带你去见他。”危兰诧异道:“门主也回来了?什么时候的事?”那青年道:“就是前两天。”危兰沉吟少顷,对着方灵轻悄声道了一句:“轻轻,你跟着聂帮主,瞧瞧昨晚的火灾究竟是怎么回事。我去见过了叔父,便来找你。”话落,她遂跟着那名危门弟子继续往山上走去,片刻之后,到了护国寺内的一间房。彼时日光甚为灼烈,危蕴尘正坐在窗边喝茶,见危兰进门来向他行礼问好,他竟似没有听见一般,目光望着窗外的金乌白云,面色严峻。危兰便也就没有坐下,恭恭敬敬地立在一旁。良久,危蕴尘才叹气道:“罢了,你还是坐着说话吧。听说你们去救奚珏了,人救回来了没有?”危兰道:“奚姑娘已经救回,只不过另外发生了一件蹊跷事。”旋即她便把那个从老百姓们口中听说的传闻也给叔父讲了一遍,最后还转述了那日方灵轻的承诺。危蕴尘冷笑道:“她倒是会说大话。”这个“她”字显然指的是方灵轻。然则他对于本盟前辈既有可能与造极峰的开山祖师商霓雁相识一事竟完全不做评价,脸上也不见任何惊讶惊疑的神色。危兰道:“叔父,这事您早就知道了?”危蕴尘道:“不错,就是这两天,钓鱼山上的江湖同道们差不多都知道了。”危兰“哦”了一声,眉眼间却浮现出一缕困惑的神色,只因即便如此,她仍觉得叔父的反应太过平静了一些,又迟疑问道:“那您前些天都去了哪里?怎么一点消息都没有?”危蕴尘道:“我去散散心。”相当明显的一句敷衍,危兰自然绝对不会相信,但既然危蕴尘不愿将真话告诉她,危兰作为晚辈也无法再追问。她沉默了须臾,只听危蕴尘又接着问道:“我还听说过,如今本盟已经接纳了方灵轻?”危兰道:“是,具体情况您应该已经听别人讲过了。”危蕴尘道:“但我还想再听你详细说一遍。”危兰点了点头,将自己的遭遇与方灵轻的遭遇都尽数言明。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