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危蕴尘皱起眉头,若有所思了好一会儿,才苦笑着开口道:“你们两个还真有些本事,早知如此容易就能……罢了罢了,你先下去吧。”危兰本还有许多话想说,但见叔父心情极为不好,她不愿再惹他生气,便慢慢地退到了门口。只不过,她并未急着出门离开,想了一想,而是又询问起了一位正在守门的危门弟子:“这几天江湖上或者钓鱼城内,有发生什么大事吗?”对方叹道:“昨天夜里钓鱼城有两间屋子走了水。”危兰道:“此事我已知晓。除此之外,还有什么事发生吗?”对方道:“除此之外,那就是最近的那个江湖传闻了,说什么造极峰和我们侠道盟原本可能是一家,哼,我才不信呢。”这名年轻弟子还在喋喋不休地猜测此传闻的来源,语气里充满疑惑,刹那间危兰想起一事。就在方灵轻的身份暴露的那日,她与危蕴尘为了此事而争辩,她曾说过一句:“出身就很重要吗?如果有一天,造极峰不再是魔教了呢?”危蕴尘的脸色瞬间变了几变,看向她的眼神也颇为复杂。她那时无暇思考缘故,后来也渐渐把这个细节给忘了,如今这个画面却如电光火闪一般出现在她的脑海里。她沉吟一阵,转身面向在屋内侍奉的四名危门弟子,扬声道:“我有话和门主说,你们都先下去吧。”这四人闻言点点头,没有犹豫地退下,居然压根没想到问一声危蕴尘的意见。危蕴尘见状一愣,心底怒火猛地一下又冒了起来,还没来得及说话,却忽见危兰关上了房门,上前几步,双膝一弯,跪倒在了他的面前。他满腔的怒火便发不出来,诧道:“你干什么?”危兰身体跪得笔直,道:“那天我不得已与叔父您动手,还未向您道歉,请您责罚。”危蕴尘冷哼道:“你那天不是讲了许多大道理吗?你既认为自己做得没错,又何必跟我道什么歉?况且你如今又为江湖除一大害,是侠道盟的大功臣,是江湖武林的大功臣,我又怎么敢责罚你?”他本说得起劲,将这些日子积在心里的怒意都发泄了出来,但看着危兰的脸色越来越苍白,神色也越来越愧疚,他终是不忍心地顿了顿,陡然间见话锋一转,又皱着眉问道:“那天……你还和我说,你之所以如此关心方灵轻,不单单是为了江湖道义与朋友情义,还因为……你有私心,这话是真的吗?”危兰毫不迟疑地道:“是。”危蕴尘道:“她知道吗?”危兰道:“她也一样。”危蕴尘默然良久,继而喟然叹息道:“你从小性子就倔,我是管不了你,也不想再管你了。”危兰摇摇头,语气里带着感激之情,道:“但危兰知道,您这些日子一直在为我和方姑娘的事想办法。”危蕴尘道:“哦?我想了什么办法?”危兰道:“侠道盟与造极峰极有可能是一家的消息,是您传出去的吧?”危蕴尘骤然变色,霍地站起身来,道:“你怎么会这么觉得?”危兰道:“我只是猜测……这个消息无论是真是假,放出消息之人总有他的目的。本盟同道都对造极峰深恶痛绝,按理说是不会做这件事;而造极峰的人,其实也一样痛恨我们侠道盟,他们也绝对不会愿意和本盟扯上什么关系。我思来想去,这个消息的流传,只对方姑娘有利。”“若商霓雁与创建本盟的那五位前辈的确曾是至交好友的关系,那么不管他们后来为何分道扬镳,至少在最初,商霓雁也应是一位侠义之辈,而不可能是什么作恶多端的妖女。之前本盟群豪并不信任方姑娘,乃是因为她出身于恶名昭著的造极峰,可如果……在造极峰创建之初,它并非魔教,现而今方姑娘回归正途,又有什么稀奇呢?”“另外,这消息一开始只在民间流传,我想……大概亦是叔父您有意为之。假若本盟有谁提前知道了此事之后,担心坏了侠道盟清誉,说不定会立刻将此事压下去。但现在民间百姓已经把这事传了个遍,再流传到江湖上以后,无论是谁都无法再将它压下去了。”危蕴尘已渐渐恢复平静,面无表情地看着危兰,道:“你说得倒很有道理,只不过……我凭什么要为了方灵轻而做这么多事?”危兰道:“您不是为了她,您是为了我,您是害怕她连累我。”这句话,危兰说得不禁有些哽咽。危兰幼失怙恃,尽管叔父一直待她极好,平时与她相处却总是不够亲近。因此危兰虽不喜方索寥为人,但偶尔听方灵轻说起自己少时与父亲母亲相处的细节,她便不免羡慕起方灵轻与父母的关系。可是此刻她遽然惊觉,危蕴尘疼爱她的心,或许与方索寥疼爱方灵轻的心没什么区别。危蕴尘缓缓地重新回到椅边坐下,再次陷入沉默,危兰看了叔父一会儿,思索须臾,忍不住又问道:“只是我有一点并不明白,叔父您是怎么会……怎么会知道此事的?那本册子果真是悟尘大师的遗物吗?它不应该藏在少林寺里吗?”危蕴尘摇摇头道:“别再问了,既然方灵轻的事已得以解决,你还有什么好问的。今日我们的谈话,你也千万莫要说出去。”第306章 劈风断浪危蕴尘无论如何不肯告诉危兰真相。危兰无奈, 只得再次向他深深一拜,旋即告辞退出。走出护国寺十来步,她忽听不远处有人唤了自己一声, 抬首望去,方灵轻正坐在前方一株大松树的枝杈上笑盈盈地看着她。她便当即纵身一掠, 也飞上了树顶,问道:“轻轻,你什么时候来的?等很久了吗?”方灵轻道:“等了一小会儿而已。怎么样, 危门主都和你说了什么?他前些日子究竟是去做了什么事?”尽管危蕴尘特意嘱咐了危兰, 不能将今日他们的对话说出,但危兰并未答应叔父这个要求, 至少在方灵轻面前, 她是不愿隐瞒的。方灵轻听罢微怔,喃喃道:“我猜了那么多可能, 倒还真没猜到他的身上。”说着沉思了须臾, 侧首看见危兰的眉间萦绕着几缕忧愁, 倏地伸手在她眉心一点,笑道:“你别不高兴了,其实你叔父对你真好。”危兰道:“我明白, 我只是想不通,他是如何知道这件事的,又知道了多久?我总觉得……叔父的身上好像还有很多秘密。”方灵轻道:“那不是更方便我们调查了吗?我之前可是和那么多人承诺过的,会查出此事真相,给天下群豪一个交代, 本来我正愁不知去何处找线索呢, 现在线索便送到了我们面前。”危兰笑了笑道:“轻轻, 说说你那边的情况吧, 昨晚的那场火是怎么回事?方灵轻道:“我和聂帮主他们已经仔细问过了人,也仔细看过了现场,确实只是一场意外。”危兰道:“意外?你确定吗?”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