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灵轻思考了一下,正要解释,忽听一阵脚步声忽地由远及近传来。他们侧首望去,只见屠菁正带着数名造极峰弟子向此处走来,走到他们的面前,就立刻跪了下来。“峰主,我们已听说了刚才发生的事——”“小点声!”方灵轻当即截住他们的话,食指贴唇,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谢师妹和晏师弟在房间里休息呢,别打扰他们了,我们换个地方说话吧。”一行人走去了隔壁院子的正堂,各自落座。旋即,屠菁详细说明了自己今日的行踪,以及今日做过的所有事。这座庄园就这么大,只要她不是一整天都待在屋子里,她在哪个时辰出现于哪个地方,自然还会有别的人瞧见。危兰闻言想了一想,吩咐了两名危门弟子,寻找人证,查证她此言的真假。其余几名造极峰弟子亦是一样,忙不迭地解释证明自己这段日子绝对不曾离开过园子,只怕峰主真信了他人的嫁祸,说完小心翼翼地看向方灵轻,惴惴不安。方灵轻正色道:“用不着如此害怕,只要你们的确不曾杀人,不曾做伤天害理的事儿,我保证,没有谁能动得了你们。”曲枕书静静地观察了一会儿眼前众人的神色表情,心中渐渐减去了几分对他们的怀疑,忽向危方二人问道:“刚才侠道盟应该又闹了一场吧?我没看见当时情景,依你们之见,闹得最凶的那拨人,会是施鸣野的同伙吗?”危兰摇了摇头道:“适才闹得最凶的那些人,都是挽澜帮与如玉山庄里身份地位颇为尊贵的人物,他们不太可能像留冉与向怀、岑元雷等人一样,在利益诱惑之下犯错,被施鸣野抓住把柄。不过……他们除了都是五大派的嫡传弟子之外,还有一个共同点。”曲枕书道:“什么?”危兰道:“前几日,本盟群豪商量烈文堂下一任堂主的人选,我与郁庄主有一场争执,郁庄主提议,本盟五派弟子若是支持他的,就站在他那一边;支持我的,就站在我的身后。而适才那些恨不得立刻就给我和轻轻定下一个包庇之罪的人,大都是支持郁庄主的五派弟子。”曲枕书道:“施鸣野倒是聪明,利用这些人来对付你们。”方灵轻道:“看来曲师兄认为今日之事,施鸣野的嫌疑最大?”曲枕书道:“如果你真的管好了你的手下,那么除了他,我们还有什么敌人有如此本事呢?”方灵轻道:“但我始终想不通,施鸣野的手下,应该对本教弟子并不熟悉,如何能够易容成他们的模样?”曲枕书思索道:“施鸣野不是与上官震有过联系吗?你们说过,他还曾经派了人在上官震的身边待过一段时间,在造极峰待过一段时间。”方灵轻道:“那段时间,正好是权九寒的死讯传到众人耳内,造极峰彻底分崩离析,峰内各大势力互相争斗的一段时间。施鸣野派到上官震身边的人,也只能够待在望舒岭,不然若是和其他人碰上,恐怕不免要斗个你死我活。而屠菁从前是滕六堂的弟子——”她一边说,一边伸手指向面前某一个人,接着道:“还有他和他,都是滕六堂的人;至于她和他,是屏翳堂的人,反正没有谁是羲和旗下的人。纵然施鸣野的手下在上官震的身边待过一段时间,也不可能对他们有多么熟悉。”屠菁等人也忙忙道:“是,我们当初在山上,根本就不知道上官震的身边来了新人,更没和他们见过面。除非他们在造极峰待个几年,才有可能熟悉了解我们吧。”方灵轻神色顿时一变,似是抓住了什么一瞬间的头绪,道:“你刚才说什么?”屠菁道:“啊?我是说,当初我根本就不知道上官震的身边来了新人。”方灵轻道:“不,是下一句。我怎么忘了,造极峰还有一拨人……”曲枕书微微一愣,还没反应过来。危兰恍然道:“秋眠花……是她?!”方灵轻道:“我不能完全肯定,但至少目前她的嫌疑很大。”曲枕书面如寒冰,语气里甚至透着明显的杀气,一字一句地道:“秋眠花,飞廉堂。”正在这时,一名危门弟子突然从门外跑来,跑到危兰身边,似乎是有事要向门主禀告,然而看了曲枕书几眼,迟疑不决。危兰道:“有什么事,便直截了当地告诉我们,不要瞒着渺宇观的任何朋友。”“是,回门主的话,我们刚才发现紫苏在谢怜草和晏觅星的房间外鬼鬼祟祟,走来走去的,不知究竟想要干什么,所以我特来询问门主和方峰主,还有曲公子,到底该怎么处置她?”曲枕书沉吟道:“紫苏?我以往好像在江湖上听说过这个名字,她是秋眠花的亲信,对吗?”那危门弟子就是担忧曲枕书因此而产生误会,忙道:“曲公子放心,我们有很多人在房间附近的暗处守着呢,紫苏也好,别的谁也罢,都不可能再伤害令妹令弟。”方灵轻道:“那依你们的观察,紫苏像是准备杀人灭口的样子吗?”“这……我们看不太出来,她脸上神色很古怪,一直皱着眉,咬着唇,似乎都快要把下唇咬出血来了。我们只能看出她应该在犹豫什么事,却猜不出她心里究竟在想什么事。”方灵轻心下生疑,沉思有顷,倏地侧头望向危兰与曲枕书,询问道:“那么我们现在去瞧瞧她?”曲枕书第一个站起了身。第380章 联络满庭秋风, 人在月下,如沐浴霜雪之中,紫苏的衣裳穿得单薄, 此时已感觉到一阵刺骨的冷意,但她仍不离去, 目光盯着前方那间屋子的门窗,神色犹疑。她的心里太乱,以至于她的武功虽不差, 却是直到有人唤了她的名字, 她才猛然警觉自己身后来了人,当下回过头去, 微讶道:“你们……你们都来多久了?”方灵轻道:“有一会儿了, 但你在这儿好像待得更久?这么晚还不休息,是打算做什么呢?”紫苏欲言又止, 答不出来。方灵轻道:“你不说, 那我只能猜一猜, 想要杀人灭口?”紫苏立刻反驳道:“当然不是!我……我只是想看一看他们的伤势如何了?”她说话的神色与语气,都透着隐约的担忧之情,不似作伪。危兰与方灵轻阅人多矣, 自然瞧得出来对方是真情还是假意,见状不禁有些讶异,交换了一个眼神,沉默思索了片刻。曲枕书的情绪却无法像她们那般平静,更不信紫苏能有什么好心, 冷冷道:“你问这个做什么?”紫苏虽不曾见过曲枕书的面, 不认得对面男子是谁, 但她耳闻渺宇观九剑里的三师兄已在昨日到了宿松县, 略一思索,便猜出了对方的身份,心下越发愧疚。她在造极峰生活了十几年的时间,待学成武功以后,峰主权九寒已离奇失踪,是以她须得长年累月待在风谲云诡的造极峰,代堂主处理飞廉堂事务,与其余各派势力周旋,自然很少离开造极峰。但有时飞廉堂的姐妹兄弟下山一趟归来,常会与她说起他们在山下杀了哪些人,用了什么方法手段杀了那些人,带着一种炫耀的口吻。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