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弦的叔叔解决完那群烦人亲戚,活动了一下肩膀,转过头,发现岑知木从玄关柜后面冒出脑袋,一脸崇拜地看着他。“……”见虞弦的叔叔看过来,岑知木害怕自己也被赶出门,连忙缩回脑袋,偷偷摸摸地躲进虞弦的房间。虞弦的叔叔跟着他走进虞弦的房间。房间拉起一半窗帘,另一半窗帘垂落着。虞弦侧躺在床上,目光一片死寂,脸色苍白的吓人。岑知木走过去握住他的手,希望把他冰冷的手捂热。“虞弦,”他小声说:“你叔叔来了。”虞弦没有动。应该说,他没有给出任何反应。他这几天一直这样。“啧。”虞弦的叔叔皱起眉,走过来。他和虞叔叔一样高大,因为不像虞叔叔那般常年酗酒,体格比虞叔叔还要健壮些。他问坐在床边抹眼泪的钟望舒:“这样多久了?”钟望舒慌忙擦掉脸上的眼泪,轻声说:“从虞大哥……出事那天开始,一直这样,不吃不喝,也不说话……”虞弦的叔叔走过来,把岑知木拎到一旁,轻而易举地将虞弦从床上拽下来。虞弦虽然高,但是太瘦了,仿佛稍微用力就能折断他的骨头。岑知木下意识地去拦他,却被钟望舒拉住了手。钟望舒的手湿漉漉的,用了很大的力气,拉住岑知木。虞弦被他叔叔拽出房间,岑知木不安地看向钟望舒,钟望舒低声说:“木木,虞弦不能一直这样下去。”外面传来磕碰的动静,虞弦的叔叔按着他的后颈,将他拉到浴室,打开水龙头,把洗手池的塞子按紧,不由分说地把他的头按下去。虞弦的头磕到台子上,轻微地挣扎了一下,随后便一动不动了,任由冰冷的水柱浇到他的脸上。虞弦的叔叔极有耐心的等待着,直到洗手池的水漫过虞弦的下巴,嘴唇,随后是鼻子。溺水的痛苦让虞弦的身体不受控制地挣扎起来。“唔——”他呛着水,狼狈地想要挣脱按在他脖子上的大手。虞弦的叔叔发狠地将他往水里按,岑知木听到外面的动静不对,甩开钟望舒的手跑出来,不料看到了这一幕。他冲进洗手间,对着虞弦叔叔青筋暴起的手臂又抓又咬,男人吃痛松手,岑知木赶紧关上水龙头,把虞弦拉近自己怀里。虞弦的个子比他高,岑知木努力地踮起脚,好让虞弦可以依靠着他。虞弦在发抖,岑知木感觉自己要哭了,他努力忍住眼泪,“虞弦,虞弦,别害怕。”虞弦身上的水打湿了岑知木的衣服,岑知木仇恨地瞪着虞弦的叔叔。他痛恨每一个伤害虞弦的人,那些吵闹的亲戚,还有面前这个男人。即使这个人是虞弦的叔叔也不可以。虞弦的叔叔摸了把胳膊上的牙印,恼怒道:“我是在帮他,你看看他现在像什么样子。”“什么样子。”岑知木护着虞弦,语气咄咄逼人,“他现在什么样子?”他紧紧搂住虞弦发抖的身体,嗓音尖锐,“他为什么不能这样,他为什么不能这样!”“他只有18岁,他为什么不可以这样!你们为什么要对虞弦这么坏,我恨你,我恨你!”说完,他再也忍不住了,泪水大颗大颗地从脸颊上滚落,他抱着虞弦大哭起来。“爸爸妈妈你们也是骗子,你们根本不是这么教我的,虞弦为什么不能难过,你们为什么要这么对他。”他的眼泪砸在虞弦身上,很烫,虞弦像被定住一般,一动不动,也不发抖了。虞弦的叔叔气得狠狠地砸了一下洗手台,怒喝道:“因为他没有爸妈了,明白吗!他要是想烂在这间屋子里,没有人会管他!”岑知木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口不择言道:“你才没有爸妈,你才没有爸妈,呜呜呜呜——”那天岑知木哭得快要断气了,哭到最后甚至呕出一口血。尽管医生说那只是因为他又哭又喊,导致喉咙里的毛细血管破裂,但还是吓坏了大人们。钟望舒脸都白了,像是下一秒就会晕过去。虞弦的叔叔拿这样的小鬼没有办法,不得不压下性子低声下气地跟他道歉。岑知木不理他,抓着虞弦的手不肯放开。他觉得每一个人都想伤害虞弦,他不敢松开手。他害怕他一松手,留下虞弦一个人,虞弦又会被人欺负。岑书阳苦笑着说:“我们居然比不上一个小孩子明事理。”他们总想着让虞弦赶紧振作起来,不要一蹶不振,可他们忽略了,虞弦也只是一个刚满18岁的孩子。就算他平时再怎么听话懂事,他也只是个孩子。他失去的是自己的亲生父亲,当然有权力难过,有权力消沉。没有人再去逼迫虞弦走出来,大家开始忙碌葬礼的事情。作为虞弦爸爸的亲兄弟,虞弦的叔叔做主,让停留在冷冻柜里的尸体进了火化炉。他独自一个人去的火葬场,他站在焚烧炉外,等待唯一的哥哥焚烧成灰烬的时候,没有人知道他都想了些什么。总之,他带回了虞弦爸爸的骨灰,把那个抱在黑布里的盒子放到了客厅的桌子上。岑书阳帮忙联系了殡仪馆。那群烦人的亲戚趁虞弦叔叔不在家的时候又来过,被钟望舒关在了门外。钟望舒收拾着虞弦家里的卫生,推开书房门的时候,在桌子上看到了一个厚厚的牛皮袋。她站在书房门口久久地沉默着,好久之后才走过去收起那个纸袋。虞弦的叔叔带着骨灰盒回来后,钟望舒将那个纸袋交给了他。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