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看了我一眼说:“你是看《射雕》看疯了。”“妈,我想当疯子,我想当梅超风,天天披头散发,黑嘴黑脸,谁也不认识,这样把洗发膏的钱也省了,擦脸油的钱也省了,买衣服的钱也省了,把饭钱也省了,有多好。”“你这丫头看来是真有点疯了。从今天开始不许看什么武侠电视武侠小说。”“妈,我有一个梦想,如果时间能倒流,我真想回到曹雪芹的时代,去给他磨墨,洗衣做饭,给他买酒,照顾他唯一的儿子,让他没有后顾之忧,能专心的把《红楼梦》写完。”母亲看着我,说:“你真的有点疯了。不过我得告诉你,第一,《红楼梦》曹雪芹写完了,后四十回只是散失了;第二,曹雪芹有史湘云,用不着你,这里边根本没你什么事,你就别多情了。”“太受打击了。”我叹息。母亲递过来两头蒜,说:“这是现实。剥蒜。”我接过蒜,觉得母亲这句话很合禅意,和“道在屎溺”大有一拼。我把这两头蒜端详了一会儿,开始剥这有了禅意的大蒜头。“六个凉菜六个热菜,再做一个蛋卷汤。应该差不多了。不管怎么说人家是初次登门,还是认真一点儿当回事的好。”母亲寄着围裙把一样样的菜都切好了放在盘子里,嘴里唠叨着说。我说:“您说的对,安排的非常得当。‘金紫万千谁治国,裙钗一二可齐家,’这话说得太对了。”“你呀,就知道耍贫嘴,啥时候才能让人不操心了。”“对了,妈,我大姐和姐夫可该来了,都十一点了。”我看着表说。“是该来了,是不是家里有啥事。再等等吧。”母亲说。“妈,休息一会吧,站了一早上了。”“我也觉得腿困了。”我和母亲坐在沙发,母亲闭着眼睛把头仰在靠背上。我打开电视有意无意的看着,随手翻着《读者文摘》。我听见楼下有“姥姥、姥姥”的叫声,是小贝的声音。我跑过去推开纱窗向下看,果然是他。就大声喊:“快上来。”喊罢关上纱窗,拉开门,等着人未到声音先到的小家伙。小贝冲进来粘在我身上,“小姨小姨”的乱叫。还不停嘴的乱问“小姨夫呢。不是说有小姨夫吗。”跟小孩子没法计较,我只好转移他的注意力:“妈妈是不是说小姨给你买了件漂亮的小衣服。”“是不是妈妈。”小贝回头去问大姐。大姐不置可否的笑笑。我这才注意到大姐和姐夫也都是很可笑的表情,这让我多少有些恼火。“冬玉今天打扮得可真俏丽。”大姐说。“为什么说俏丽,应该是青春,妈妈说的。”我看着大姐说。“秋玉,去和我收拾凉菜,你拌的凉菜味道不错。”母亲对大姐说。大姐笑着和母亲进了厨房。姐夫到里屋坐着看电视。我给小贝拨了根香蕉,就开始给他编故事:“小贝,昨天晚上我的两只眼睛忽然会发光了,绿绿的,都能看见掉在地上的一根针。我在屋里走来走去,就像两个活动的小灯笼在走。”小贝睁大眼睛说:“那你是猫变的吧。”我说:“有可能。我果然就找到一根针,你猜猜这根针是干什么用的,这根针原来是一把钥匙,是开启通往其它遥远星球的时光隧道的钥匙。我真的好激动。这时来了两个外星人,全长的金鱼眼,有嘴又好象没嘴,和我说了好长时间的话,却没见他们的嘴动。他们还让我去他们那旅行,坐上时光机器,穿越时光隧道,真是妙不可言。我说你们明天再来好不好,把小贝也带上。他们说不行,小贝太小了。”“我不小,我长大了。”小贝认真的说。“我也这么说。”“你看,我都长胡子了。”小贝用手摸着他的上嘴唇。我不由得笑了。我摸摸他的小脸,说:“不要着急,迟早有一天我们会坐上UFO去另外的星球做客的。“在幼儿园我也画过UFO,像我的草帽。”小贝说。“叮呤”门铃响了。母亲在厨房里喊我开门。五我打开门,艾青提了一大堆的东西站在那。他的样子和见面那天迥然不同,今天穿了件咖啡色的圆领短袖?恤,洗水布的萝卜裤,挺有派,是我喜欢的那种风格:散漫却不失风度。我也穿了件咖啡色的上衣,站在一起还真有股子情侣的味道。这就是人们常说的缘份吗?我和这个人真的有缘吗?“冬玉,发什么呆,赶紧把人家让进来。小李,快进来,进来。”母亲从厨房里出来,站在了我的旁边。小贝在问大姐“是小姨夫吗?”我瞪了他一眼,他依然在问。大姐说:“要叫叔叔,不许乱说,你小姨会生气的。”“小姨为什么会生气呀,妈妈。”他依然在问。我不由得笑了,气氛顿时自然了许多,小孩子有时是必不可少的。母亲给大姐和姐夫做了介绍,然后各就各位,端茶倒水,一切就绪,双方就寒暄起来。没想到艾青倒很健谈,而姐夫本来就是个话匣子,今天总算逮住个爱说的,两个人很快就开始讨论起各单位的现状,紧接着又谈论起国家的经济状况,两个人俨然一副社会学家、经济学家的派头。我觉得嗓子挺痒,就咳嗽了一声。“噢冬玉,有什么高论。”姐夫似乎才发现我的样子,问了我一声。“我吗,我更关心我们这些普通人普普通通的生活。”“冬玉最适合做什么工作,小李你猜猜。”姐夫一本正经的说,但言语间却掩饰不住他的鬼心思,他又想开玩笑了。“猜不出。”艾青善意地笑了下。“精神科大夫,时髦的说法就是心理医生。我早就说过你上错了专业。那些疯子很需要你的关怀。”我有些生气,毕竟我和艾青才是第二次见面,姐夫这样说很伤我的面子,想回敬几句,又觉得没意思。“看来冬玉很善良。”艾青说。“我也是这个意思。”姐夫也附和着说。“我知道你不是这个意思。”我看着姐夫说,“不和你说了,我走了,我带小贝玩去。”“你就说了一句话,再说两句。我又喧宾夺主了。我领小贝玩去,小李,你们聊会儿。”姐夫呵呵笑着说。我不领情的说:“你抓紧时间聊吧,李艾青走了就没人陪你聊了。我要领小贝玩去了。”说罢我就出了客厅,走到厨房门口,听见母亲说:“这我就放心了,女孩子家有个好工作就行了,我也就放心了。”我觉得这话蹊跷,就放慢脚步,打算听听她们再说些什么。可这时,小贝却开口了:“妈妈我要吃生鱼片。”姐姐喊:“杨昆,带小贝去买鱼片。”我站着没动。里面的谈话也没有继续,只有小贝“鱼片鱼片”吵吵声。姐夫走过来说:“冬玉,你去和小李聊会儿,这小伙子不错。我带小贝出去逛逛。”母亲在厨房里说“带瓶酱油回来。”姐夫答应着领着小贝出去了。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