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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了?”母亲问。“我想听你讲讲我爸。”“讲什么呢,你对你爸爸并不陌生,你应该很了解你的爸爸一个心地善良的好人。”“我永远都忘不了爸爸抓着那只受伤的野鸽子的情景,鸽子尖尖的嘴拧着爸爸食指的肉,我都能感觉到疼痛,可是爸爸一直坚持到给鸽子包扎完。”“你爸爸真的是个好人。”“太泛了,妈,我知道爸爸是好人。我想听听爸爸在你心里是个什么样子。”“你这个丫头,是想听这个。”母亲静静的呆了一会儿接着说,“你知道我忽然想给你说什么吗?说出来你可能会非常奇怪,因为你毕竟离那个年代有点远,未必能理解我当时的感受。不过也没什么,都过去这么多年了,今天说出来,也就到了该忘记的时候了,也不需要什么理解了。“你姐姐小时候,有一次吃饭不好好吃,弄得到处都是,我就打了她一巴掌。你知道你爸爸的,从来没动过你们姊妹一指头。见我动手,心里自然非常不舒服,他说什么我都不会介意,可他偏偏说什么‘到底是资本家出身,下手就是重。’出身问题在当时是我最大的痛,你的父亲竟然来揭。你不知道当时我的心有多痛。这句话在我的心里埋了快三十年了,今天终于说出来了,现在说给你听心里还隐隐地痛。冬玉,当时我经常为这句话伤感,对你的父亲有一段时间也很冷淡,现在想想,也挺可笑。”“那你为什么不和我爸沟通,告诉他那句话太伤人了。”“是啊,我也弄不清楚,可能是自卑和自尊的混合物在作祟吧,心里痛的要死,就是说不出口。”“我想我爸早忘了。”“可我却心痛了快三十年。”“从今天开始您就不用痛了。我们班一个同学天天吹他爷爷是国民党军官,黄浦几期的,如果是真的,我估计他的手上沾有人民的鲜血,这种刽子手他们都敢吹,资本家凭本事挣钱,有什么见不得人的。邵逸夫不就是资本家吗,可你看看人家的操守,令人钦佩。”“你理解不了我们这代人的感受。如果妈妈的出身好一点,也许我的人生就是另一个样子了。你知道遇罗克吗?他写过一篇文章《出身论》,他最后被枪毙了,死的时候是那么年轻。”“我看过他妹妹遇罗锦的文章,感觉很惨。”“也许最后的时刻到了我没有留下遗嘱只留下笔,给我的母亲我并不是英雄在没有英雄的年代里我只想做一个人宁静的地平线分开了生者和死者的行列我只能选择天空绝不跪在地上以显出刽子手们的高大好阻挡那自由的风从星星的弹孔里将流出血红的黎明”母亲轻轻的吟诵着,眼睛里流露出令我感动的光芒。“妈,这是北岛的诗。您竟然能背诵,佩服佩服。”我惊喜的说。“我也就喜欢北岛的诗,我一读他的诗心就痛,那种感觉你理解不了。他的诗我几乎都手抄了。你爸爸当时也帮我到处找他的诗。你爸爸有时候真的让我很感动。”“噢,我想起来了,是有那么一段时间,我记得我也凑热闹看过,也就记下了最有名的‘卑鄙和高尚’那两句,再看北岛是上大学以后的事了。让我看一看你的手抄本。对你的女儿不要太吝啬。”“好吧,我找找看。我再背一首你听听,算了,今天这是怎么了,大晚上竟然和你背起诗来了。”“再背一首吧,妈。北岛的诗我连一首都背不下来。”“还是和遇罗克有关的,有点长,背个片段吧。我是人我需要爱我渴望在情人的眼睛里度过每个宁静的黄昏在摇篮的晃动中等待着儿子第一声呼唤在草地和落叶上在每一道真挚的目光上我写下生活的诗这普普通通的愿望如今成了做人的全部代价一生中我多次撒谎却始终诚实地遵守着一个儿时的诺言因此,那与孩子的心不能相容的世界再也没有饶恕过我也许有一天太阳变成了萎缩的花环垂放在每一个不朽的战士森林般生长的墓碑前乌鸦,这夜的碎片纷纷扬扬”母亲舒了一口气,说:“有多久了,诗离我是那么远。都过去了,人也老了。今天怎么想起这个了,真是奇了怪了。不说了,去睡吧,我明天还要上班。”“好吧。妈,记着给我找手抄本。”我说。我回到自己屋里,躺在那胡思乱想。母亲竟然喜欢北岛的诗到这种程度,真是太出乎我的意料了;父母亲一直给我一种美满幸福的感觉,可母亲的心里却有一个痛了三十年的秘密,而这个秘密父亲永远都不会知道了,也永远都无法弥补了。每个人的身后都藏着多少个秘密啊!八虽然和艾青交往了几天,但我的生活还是处在正轨上。每天早上六点半起来和母亲一起出去,和一大帮老头老太太一起打太极拳。这一大帮老头老太太个个善良热情,张大爷还主动送我一本太极拳图谱,让我既要练拳也要练功,不可偏废。我很感慨:只有那些经历了风雨的人才会更宽容更善良。还有一个老太太,每天背着剑袋拖着一条腿准时准点来到公园,练完拳还用不太清晰的语言咨询着老师,认真地纠正每一个动作。母亲说这个老太太早些年因为中风半身不遂了,可是她坚持打太极打得现在生活基本可以自理了。说罢母亲感叹:世上无难事,只怕有心人。七点半回到家,母亲简单吃点饭就上班去了。我梳洗完伴着电视吃罢饭,就开始收拾家。一切就绪也就十点多了。然后上街买菜,回来做饭,十二点母亲下班正好可以吃上现成饭。母亲也快到退休年龄了,可劲头还大的不行。爱厂如家,大有过去那些老劳模的遗风。我总觉得可笑,有一次就和母亲开玩笑说:“您老悠着点儿不行吗,您这样干,年轻人还有出头之日吗。”母亲就瞪起眼说:“这是什么话!我怎么就压制年轻人了,年轻人应该更努力,比妈妈更认真才对。”“我就开开玩笑,您就全当我没说行了吧。”“你瞧瞧你,天天除了耍贫嘴还会干什么。”“妈,我怕您了,您那么认真干什么,我不过是开个玩笑吗。”老太太气得瞪了我好几眼。我有些哭笑不得,这种玩笑以后还是少开为妙。母亲和我不属于一个年代的人,母亲喜欢《乡村女教师》,爱唱《卡秋莎》和《红莓花儿开》。她在哼这些歌的时候,人好像都年轻了许多。我看了看表,已经12:40了,母亲还没有回来。我也不大惊小怪,这反正是常有的事,这种老太太经常弄不清楚家和单位是怎么划分的,个人和集体是怎么一回事。我把饭菜都遮好,就继续看电视。暑假的节目是很好的,我常常一整天都窝在电视里看得不亦乐乎。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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