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醅露吗?”班澜弯着那双月牙眼,她深深地看了眼岑寂,道:“味道就像……像你一样。”像我一样?岑寂愣了愣。“我说过,你是个内心十分丰富的人,却太注重于自律,将丰富视为奢侈。”所以,你内心裹着一团火焰,表面总是一副云淡风轻,稳重少言,直到……直到你自己都忘记,你还有一颗滚烫的心。班澜起身,抖了抖长裙,道:“我要回去了。”岑寂怔然。他忘记了,她终归是要离开的。“你要去哪?”他冲口而出:“去,去青鸾林吗?”她要去青鸾林陪凰吗?“去哪,都是一样。”她答道。凰说过,爱,就是你心头系着的绳子,绳子的那一端,被握在另一个人的手里,上天入地,无法逃离。班澜回首,只看了一眼岑寂,像是对陌生人随意的一瞥。连道别都没有,班澜头也不回的走了。那一抹绯红,再次消失。墨生岑寂忘了他是怎样回到空山岭的。路还是那条路,熟悉却又漫长。走到山下的时候,他看到了温黙吟。温黙吟一袭鹅黄色的纱裙,摇曳生姿,比山谷中最烂漫的花朵更加夺目。“默吟?”岑寂有些惊讶。温黙吟迎着他走上前,“回来了。”“你在等我?”岑寂疑惑。“走吧。”温黙吟笑,柔若春风。上山的时候,岑寂似乎总有意落后半步。温黙吟走得很慢,岑寂走得更慢。两人的手,相距不过寸许,却是咫尺天涯。温黙吟了解岑寂,他绝对不会轻易逾越分毫。除非她出口命令,要他握住她的手。可她没有。她知道岑寂喜欢的女人一定要中规中矩,温柔贤良,像栖息于他这颗大树的小鸟,安静的梳理自己的羽毛。于是在岑寂面前,她像一块透明的琉璃,干净,清亮,脆弱。“见到阿澜了吧。”岑寂坦然道:“是。”没有空山岭不知道的,只有空山岭不想知道的。温黙吟道:“我说过,她是我师妹,我怎会让她去死。”“是岑寂多疑了。”他有些歉然。一阵恼人的西风骤起,吹散了岑寂出口的歉意。温黙吟似是什么都没有听见,只是淡淡道:“七哥。”“在。”“有任务了。”岑寂松了口气。不知为何,从前一听见“任务”二字,多少有些抵触。可此时再听见这两个字,却有些求之不得。变了,怎么都变了呢?“岑寂听命。”温黙吟侧目,“你我不用这么拘束。”岑寂想了想,似乎从前他与温黙吟也如此这般对话,她也并未提出拘束一说。再次回空山岭后,温黙吟对他的确比从前要亲近许多。变了,变的人,不仅仅只有他。温黙吟道:“你见过墨生吧。”岑寂应道:“嗯。”“还记得凰吗?”怎会不记得?岑寂苦笑。那女人没少给自己苦头吃。温黙吟见他默认,便道:“墨生是凰的孩子。”岑寂错愕。怪不得他总觉得墨生不似寻常人家的孩子。“墨生也是……”温黙吟顿了顿,道:“空山岭的第二暗卫。”岑寂极为诧异,“他?一个小孩子?”温黙吟嘴角轻轻挑起,“不错。”岑寂回想了片刻,才道:“可他看上去丝毫不懂武功。”温黙吟的眼神在山间游移,“但他懂得摄魂术。”岑寂只顾低头看自己的路,“果然是凤的孩子,连摄魂术都能这么轻易的掌握。”“那是血脉,凤留下的。墨生不过是子承父业。”“这么说,凤死前,是空山岭的第二暗卫?”温黙吟默认。岑寂忽然觉得空山岭的势力,远远超出了自己的想象。连凤凰城主这样的角色,都甘心为空山岭效力。岑寂收了收思绪,道:“任务和凤凰城有关?”温黙吟道:“是墨生。”岑寂没明白,“什么?”温黙吟不答,却言及其他:“摄魂术是一门反噬性极强的武功。对于墨生而言,如此小的年纪便要驾驭这门霸道的武功,有百害而无一益。在他施展摄魂术时,若非他身体里流着凤的血,他早已精神失常,走火入魔了。”岑寂忍不住插嘴道:“为何不等他长大了再教他摄魂术?”“因为空山岭的需要。”温黙吟说的云淡风轻。岑寂心里有些堵,却不知为何而堵。“可即便如此,”温黙吟续道:“墨生还是遭到了摄魂术的反噬。他会毫无征兆的向人施摄魂术,让其自杀。”江湖上人尽皆知,摄魂术的反噬是不定期发作的,不仅对被反噬之人自身是一种精神上的极大消耗,对身周人更是一种潜在的危险,因为通常被反噬者在发作之时看上去根本与常人无异。即便是被施法者不去看施法者的眼睛,只要听见施法者的声音,也会着了道。思及此,岑寂想起墨生那双漆黑的瞳仁,竟有些惴惴。温黙吟忽然止步,“墨生有一只布偶。”“啊。”岑寂想起那只被他捏出一撮棉絮的布偶,还有墨生将其当宝贝抱在怀里时的模样。温黙吟道:“那是凰唯一送给他的东西。”岑寂道:“或许是凰没机会再送他第二件礼物。”温黙吟道:“凰最大的错,不是生下墨生,而是杀了凤。”大概对空山岭而言,凤要比墨生有用的多。岑寂心有戚戚。他不知自己何时学会善感了,对一个暗卫来说,是不应该多愁善感的,这只会让一个英雄消磨尽铮铮气概,令一个杀手握不紧手中的刀。岑寂轻轻摇了摇头,似是能将那些乱七八糟的想法一并甩出脑后。“怎么,头晕吗?”温黙吟不禁询问。岑寂否认道:“不是。那布偶怎么了?”温黙吟续道:“墨生发病的时候,只要见到那布偶,便会莫名的安静。”“只是,三天前,布偶不翼而飞。”温黙吟转身,凝视着岑寂。默吟她,该不会让自己去找那布偶吧?岑寂耳根抽了抽。他忽然很想把温黙吟的脸扭开来,他真不觉得自己比那些飞莺长草好看到哪里去。岑寂双眼四处乱看,独独绕开了眼前的温黙吟。他缓缓道:“这好办,发作的时候,蒙上他的眼睛便是。”温黙吟浅浅一叹,“他是空山岭的暗卫。”岑寂忘了,墨生是一个孩子,更是一名暗卫。叫一名剑客舍弃自己的剑,便是叫他去死。温黙吟道:“你的任务是帮墨生摆脱反噬。”岑寂脱口道:“摄魂术无法摆脱。”温黙吟道:“这任务完成了,我便可助你坐上空山老爷的位置。”岑寂道:“可我不想。”温黙吟道:“不想什么?”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