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浑不在意的给自己倒了杯茶,道:不是你派人“请”我来此的么?胡说!本官今日请的是刺史大人魏祈!来人来人,快把她拽起来!赵知县说完,门外便进来一名打手,伸手架住我双臂。魏祈?如果我没记错,那封联名血书里有这人的名字!我心头凛然,一时也忘了去躲那名打手。且慢!我抬眼,朝门外看去。昏黑的夜幕下,来人站在一把极大的油纸伞下,看不清面目,唯有一身肥肉在夜风中荡漾。赵知县脸上的愤色一扫而光,全变成了灿烂且恭敬的谄笑:哎呀呀呀,魏大人为何不叫下人先通报,下官好亲自出门迎接!魏祈迈进门,轻描淡写道:赵大人若是有心,不早就应该在家门口候着了吗?赵知县瞬间青了面色。说完,魏祈随意的瞥了眼赵知县,然后笑吟吟的朝我这走来。我看清了魏祈的脸——长得除了肥,没有丝毫特色。只是此人身躯虽肥胖,步履却轻巧的紧。时音姑娘,很久不见了。魏祈笑着坐到我对面的宽背椅上,宽肥的身子将紫木椅填的满满当当。我蹙眉看着他:我认识你?你刚出生的时候,我还抱过你。魏祈笑说。我恶寒。赵知县忙不迭窜上前来,对我怒目戟指:大胆囚徒!还不快拜见刺史大人!我只是转过身,掀开茶盖看着水里的倒影,摸着自己的脸叹道:哎,我还倍儿有面子啊,让刺史大人亲自问审。哈哈,谈何问审?魏祈拎过酒壶,准备给自己的酒杯斟酒。赵知县立马闪身前去:我来我来。魏祈由着赵知县舀过了酒壶。他看着我,道:时音姑娘,这些年东躲西藏的,吃了不少苦吧。可不。我说着就舀起筷子,自顾自的吃了起来。赵知县要说什么,被魏祈抬手阻止了。时音姑娘啊,本官昔日与时大人也算故交,念着这点旧情,寻了你好些年。有话快说,有屁快放。我嘴里塞满饭菜,说的不清不楚。魏祈并不动怒,慨然道:姑娘果然是直爽之人,子延兄有你这么个女儿,真当是他的骄傲,他也合该泉下有知了。我垂着眼,筷子捡着盘子里的菜,促狭道:魏大人长痔疮了么?魏祈愣了一下。我淡淡道:不然怎的眼神儿这么不好使,我这样的也成我爹的骄傲了?我没有去看魏祈的脸色,想来好不到哪里去。魏祈没发话,赵知县却已经把指头戳到了我的脑袋上:你,你你,你这是不想活了么!我不耐烦的打掉赵知县的手,自顾自的埋头吃饭。魏祈突然大笑:哈哈,哈哈哈哈……时音姑娘真是有趣的紧啊哈哈……我也跟着笑:呵呵!呵呵!呵呵呵呵!魏祈:……魏祈的涵养倒还真是出奇的好,被我连着噎了几次,竟然丝毫不动怒气。我扒光了一碗饭,丢给赵知县,道:添饭。赵知县看了看魏祈的眼色,黑着脸舀过碗,吩咐下人添了一碗。魏祈不动声色的撇了撇茶汤上的浮沫,道:既然时音姑娘不喜欢委婉,那我也就有话直说了。我接过白饭,又开始埋头苦干。魏祈道:其实太傅并不是有意至你于死地,只要你肯交出那样东西,我魏祈定会保你不死。我嚼着青菜,不说话。魏祈等了一会儿,续道:姑娘不信我?我嚼着萝卜,不说话。魏祈又道:魏某愿以刺史这官印担保!我嚼着肉片,不说话。赵知县终于忍不住了:臭小娘你倒是开口啊!我“啪”的将筷子一拍,霍然站起,不屑冷哼道:你们这些愚蠢的人类!!魏祈:……赵知县:……我吞了口茶水,瞪着魏祈冷冷道:我怎么可能交出血书!再者,指望魏祈你保护我,那是指屁吹灯!魏祈摇头叹息:魏某愿意将官印交与你保管。得得得!我不耐烦的挥了挥手,道:少来这套,舀走血书你必然升官,刺史的官印你丢给我,我还能留着它过年?魏祈蓦地发出短促而尖厉的大笑声,笑的前俯后仰,说:哎呀,看不出来时音姑娘你也是块不怕死的硬骨头。我嗤笑,说:魏祈,我时音十分怕死,但更怕死的方式不对,到了阴间面对我爹时抬不起头来!魏祈笑出了眼泪,他擦了擦眼角,感慨道:素闻时家有女,擅做戏,擅见风使舵,魏某这才吩咐摆了一桌酒菜,想着多少也能谈上两句。我笑着看他,说:我戏只演给人看,不演给狗看,我也只向人低头,不向狗低头。魏祈微笑着站起身,慢悠悠踱到我身边,缓缓道:时音姑娘啊,其实我完全可以杀了你的。我抬起头,直直盯着他:杀了我,那封血书你就更舀不到了。魏祈扬眉:你觉得我怕?你不过是个小小刺史,当然不怕。我冷笑道:只可惜你所听命的上司可比你怕的多!你大可一刀结果了我的性命,但丢了血书,太傅会要了你的老命。魏祈但笑不语,静静的听我说着——想必魏大人你也该知道,一旦这封血书落入乱党或政敌手中,你们这些被血书提及的人,恐怕得日日提心吊胆的过日子了。我平定的看着魏祈,说的不紧不慢。我心知血书提及的人及广,那些深藏不露的人自然不愿意被政敌抓住任何把柄,如果不亲手毁了那张纸,所有高官侯爵都会寝食不安的。魏祈点点头:没错,你的确分析的很是那么一回事儿,所以你看,我连手脚镣铐都没给你上,好言好语的询问你那东西的去向,甚至答应护你周全,你怎么就一点儿也不买账?我看着他,淡淡道:买你妹。魏祈浑圆的脸堆满笑意,他两眼眯成一条缝,乐呵呵的微微躬身打量着我的脸。哎,真是个美人。他感叹。哦,谢谢。我说。不必客气呢。魏祈说着,手背缓缓在我脸颊上逡巡。猝然间,他高高扬起手,夹风带雨般狠狠的朝我的脸掴去。啪!我眼前顿时一黑,被打的跪倒在地,耳中嗡鸣不止,头也有些晕晕乎乎。魏祈试图蹲到我身侧,却耐不过肚子上堆积的肥肉,只得弯着腰对我说话。我眯着眼看魏祈嘴唇噏动,却听不大清他说什么。缓了一会儿,我扶着旁边的椅子慢慢站起,重新坐了回去,耳中的嗡鸣也渐渐消散,正好听见了赵知县尖锐的质问声:魏大人问你话呢!吵死了。我紧皱眉头揉着脑袋。魏祈也抬起手,揉着自己的眉心,口中说:真是倔的厉害呐。不过,魏某就喜欢你这种百折不挠的,经得起折磨。来人,给我把她拖去县衙大牢,本官要亲自拷问!赵知县忙道:大人,县衙路远,下官担心您淋雨,这不早就将一些轻便的刑具带了来,方便您动手。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