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柳随芯这姑娘还是很好的。傅时牧想了想,发现自己只能用一个“很好”来形容她。他确实没有仔细想过自己究竟喜欢她哪里,但他想过或许有一天他真的会娶了她。但这并不是因为他有多爱她多喜欢她,而是因为她正好符合了他对未来生活标准的要求。这样是不是太委屈这姑娘了?想了一会,傅时牧十分有良心的点了点头。“所以,你应该嫁一个更爱你的男人。”傅时牧一脸的道貌岸然。他轻手轻脚的走近柳随芯,看着她沉睡的侧脸,犹豫着要不要叫醒她。傅时牧伸出去的手在刚碰到柳随芯的外衣时,突然停住了。他微微眯起秀长的眼,思索了一下,转身离去。半晌后,傅时牧一手捂着鼻子,一手拿着半支点燃的香薰从内堂走了出来。“我看你还是多睡会吧。”说着,傅时牧把迷香插在柳随芯身前不远处,然后走了开去,长叹一声:“哎,不是我害你。是我怕一说自己要走,你这姑娘再晕过去一次。”想了想,他又对昏迷的柳随芯道:“这半支香燃尽,你会自己转醒的。”屋内很静,傅时牧像是在自言自语。他一个人咕咕囔囔说了半天,却没有一个人回答他。“其实吧,我也不是你想象的那种好人,更不是你爹娘眼里那种老实本分的生意人。”傅时牧自说自话的笑笑,然后突然沉默,一片凄静纷至沓来,他缓缓低下头,看着地面,双眸空茫淡漠。傅时牧也不知道为什么他突然就有那么多废话想说,明知道对面那个沉睡的人根本无法搭理他。对于这个问题,他十分认真的思忖了一会,得出的结论就是,他有那么一点舍不得。就像他曾经说过的,他喜欢流水镇缭绕的晨雾,柔软的夕暮,还有这里朴实的村民,当然也包括眼前这位漂亮的姑娘。这些都是他一度想要拥有的,和他过去设想的未来相吻合,再好不过了,不是吗?是的,都没有错,一切都走在正轨上。可他决定偏离了。他背叛了过去,然后又背叛了现在。他决定走上一条未可知的路。为什么呢?傅时牧舔了舔有些干涩的唇。终于他还是面对了这个问题:为什么?不为什么。想了一阵,他如此告诉自己。不为什么。一个受伤的女人,背着一段刻骨的父仇,两桩莫名的栽赃,孤身一人流浪在纷乱嘈杂的世界,任谁都会怜惜。所以他怜惜她。他想找到她,然后告诉她,说我愿意帮你一个忙,举手之劳,你可以不必谢我。仅此而已。傅时牧突然不愿意再多想什么,他缓缓起身,收拾好行囊,最后看了一眼昏睡的柳随芯,悄然迈出了门。门外肃风阵阵,车来人往。他没有向无色山庄里任何一个人打听花晏的去处,因为他已经想好了前路的方向。“丫头,照顾好自己。”关上店门前,他朝铺内看了一眼,依稀这么说了一句。光明巷.锦州一直是一个神奇的存在。为什么这么说?是因为锦州有一条巷,叫光明巷。光明巷其实是一个黑市,之所以取名为“光明”,是因为这是一个光明正大做黑道买卖的地方。也就是说,锦州的神奇之处,就因为这个敢把不法买卖摆到台面上来做的巷子。锦州官府从来没管过,据说是因为黑白两道都有扯不清的利益关系,说难听点就是官商勾结。“勾结个屁!”锦州知府听到流言后,恶狠狠的吐出一口浓痰,“老子要是能管,早他妈派兵碾压过去了!”嘴长的人肯定会再追问一句“为啥不能管”。通常听到这种问话,知府都是气得当场拂袖离去,剩下师爷一个人站在原地一手插腰一手数落问话的人:“你脑壳有包啊?那光明巷的老大你惹个给我看看?你若惹的起,打明儿起我不供关二爷我供你!”于是乎,光明巷的老大就成了神奇中的神奇。光明巷说是巷子,但其实地盘比十个巷子都大的多,而且比一般的官市都要秩序井然。当然,不是说什么人都能在这里支个铺子做买卖的。因为若要在这块地儿安稳的做生意,就必须有那块镶金的通符。通符是什么?顾名思义,就是通关的牌符。通什么关?当然是黑市老大的关。当黑市头目的手下巡逻检查的时候,被抽到的人能出示这块通符,就能免掉三十两白银的罚单。也就是说,通符是所有商贩的命根子,因为丢了不仅不补办,还得卷铺盖走人。所以当老马一觉睡起来,发现自己命根子丢了的时候,魂都吓破了七分。“婆,婆,婆,婆娘!我命根子不见了!”稍一镇定,老马扑到床前,差点没哭出来。老马的婆娘睡眼惺忪的坐起身,认真看了眼老马的下身,迷茫道:“怎么不见了?我看还在啊。”“不是‘□’!是通符!通符!”这下婆娘也彻底醒了。“你脑袋里长的是豆腐脑啊!连块通符都能丢!”在婆娘一片哭天抢地中,老马被狠狠揣了一脚,然后狼狈不堪的颓丧在墙角,脸上还带着热辣辣的鞋底印。不过老马的这份颓丧在半天后却变成了窃喜。因为不仅他丢了通符,光明巷一百二十六间店铺,失窃了一百二十六块通符。老马略一打听,登时整个人都底气十足了起来。于是他怀揣着这份小民心理,和所有铺主一齐前去找黑市老大上报情况。黑市老大并不难找。穿过光明巷再走百八十丈,左转右拐再再左转就到了。话说老马也是第一次见传说中的光明巷老大,他挤在一百多号人里,大中午的被晒的汗流满面。可惜百多号人汇报完情况后,始终只有一个下手进进出出的传话,老大一直没露面。没过多久,副手就出来说这事不用他们管,叫他们回去照常做生意就是。既然有了这话,所有人都放心了,陆陆续续都回了铺子。老马遗憾的伸着脖子努力往那间阁楼里看了半天,连个鬼影都没看见,更别说黑市老大的模样了。“哎。”老马短叹一声,转身离去。光明巷的老大当然不知道此时门外其实有不少人想见见他的真面目。不过他才顾不得那么多,因为他正在生气,更确切的说,是在发怒。“你说什么?通符全都不见了?谁他妈这么大胆,敢在老娘地盘上造次?”那个自称老娘的人,正一脚踩着椅子,圆瞪着一双俏丽的杏眼,嘴里还叼着适才剔牙用的竹签。所有下手一齐噤声,全部垂着头,一个字也不敢吐,生怕她那挥舞的玉臂一个不小心就敲到自己头上来了。面对着他们这位顶头上司,一群大老爷们也只有汗颜的份儿。这姑娘生的娇俏瘦小,却是性情剽悍,加之天生神力,一巴掌能拍死一头牛,凡是敢跟她叫板的人,最终下场无一例外被她打得断胳膊废腿。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