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叫‘喂’。”“这我知道。”“……”“我五岁时有一次被狗咬。”“嗯??”“结果狗死了。”“……”“九岁时走丢被人贩子捉去打算卖掉。”“啊??”“结果不一会儿我又被送了回来,那人贩还冒充好人领了点赏金。”“……”“十岁那年……”……月桥花院,薄暮兰桡,微风摇庭树。“你这大半天坐化升仙去了吗,怎么这时候才回来!”木槿指了指窗外闪烁的星斗质问才踏进医馆的慕连舟。“木神医说什么就是什么了。”慕连舟心情格外好。“你头给门挤了?”木槿奇道。“嗯。”慕连舟懒得辩解。“算了不跟你计较。”木槿觉得再吼下去也挺无趣的,便道:“我和师父商量好了,打算后天早晨启程回逐仙峰。”后天?这么快?慕连舟竟然下意识如此想到。“明天你跟我去趟卓府看看卓坤是否病已大好,再去趟城南赵家,带些药去。还有……”木槿又开始安排明天的行程了。不管怎么安排,这卓府,明天是一定要去的。次日辰时,木槿与慕连舟便来到卓府。在会客厅稍坐了片刻,卓坤便大步地从内厅迎了出来。“哎呀木神医,卓某一病就是月余,府上事物堆积太多,所以一直没抽出空亲自去医馆谢你啊!”卓坤声如洪雷,一双巨大粗糙的手夸张得挥舞着:“木神医年纪轻轻,医术就已如此登峰造极,简直是稀世良材啊!”“哼!”慕连舟冷不丁的哼了一声。官场上的人真是天生的马屁精。又来了。木槿无奈地摇摇头。这家伙总是不分场合。“呃,这位是……”卓坤以为眼前的少年是因为自己忽视了他而不满,连忙补充道。“逐鹿峰的慕连舟。”慕连舟不待木槿张口便自己答道。“慕少侠啊!久仰久仰!”卓坤心下奇怪,怎么逐鹿峰的人会跑来这里。“久仰我什么?”慕连舟极其厌恶这种虚假。“呃……”卓坤的脸色像吞了树根一样。木槿狠狠瞪了慕连舟一眼。这小子犯什么混呢,卓坤又和他没过节。“卓大人,我们今天造访卓府主要是为了看看您的康复情况,顺便开几个进补的方子。”木槿直截了当的阐明来意:“我刚见您进来时脚步略显虚浮……”“啪!”木槿和卓坤皆是一呆,只见慕连舟一脸冷漠地站着,而他刚坐着的紫檀木椅早已碎裂成一块一块的了。这家伙今天是来踢场的吗?木槿腹诽不止。原来这椅子是被慕连舟用内力震碎的。“咦?卓大人府上的家什真不禁坐啊。”慕连舟阴阳怪气道。如何不禁坐?这可是上好的紫檀木啊!卓坤莫名其妙地被这个少年一连呛了三次,已经气冲牛斗了,可碍于自己的身份地位,并且忌惮传说中武功“世无匹敌”的林栖迟,不得不强自压着怒气。“来……来人!给慕公子换椅子!”卓坤气得声音发颤。“不用,我坐对面那张。”慕连舟笑了笑,似乎显得他很宽和大度。他走到木槿对面的紫檀椅上缓缓坐了下去。“啪!”又一声。不消说,木槿闭着眼都知道发生了什么,此时的她觉得比起这尴尬场面,她宁可去吞硝石。“哎呀!”慕连舟看着又被他坐碎的椅子,无奈地耸了耸肩,叹道:“哎,算了,看来这会客厅一点都不‘会客’,我还是出去好了。”说完,慕连舟便展开身形,飘逸离去,扔下脸色铁青的卓坤和无可奈何的木槿。慕连舟自然是去找卓清的。“以后卓府里的人再有人欺辱你,你便报上我的名字。”刚才慕连舟的没事找事只不过是提前做了些功课罢了。“你的名字是咒语吗?”卓清当然不知道慕连舟适才做了哪些“惊人之举”。“对他们来说,算是吧。”慕连舟一脸讳莫如深的笑,道:“你信不信我?”“信……”卓清回答的有气无力。慕连舟真想一口把她吃了。他慕连舟一向自负的紧,连木槿这种尾巴朝天的人都不得不承认他是一个卓越的存在(这是木槿一次与他打赌输了被逼说的话),可认识卓清才几天就连受打击。“我明天就回逐鹿峰了。”慕连舟这句话在喉咙中已经打滚半天了。“哦。”天下无不散的筵席嘛。“明天一早。”这么冷淡的反应!“哦。”慕连舟只觉头晕的慌,看来是被气的。“谢谢。”半晌,卓清才憋出俩字。这两个字像是把慕连舟的心狠狠揪了一把,他想给她一个温和的笑,再说句“不用谢”,可却像被点了穴一样僵在那儿。卓清见惯了一动不动的慕连舟,丝毫感觉不到任何异样。“谢谢你这几次来看我,我很开心。”卓清真诚地笑了笑。“不用谢我,只要我哪天再来时你能认得我就行。”慕连舟苦笑道。闻言,卓清静静地凝视着慕连舟的脸,努力要把这张将平淡发挥到极致的脸印在脑海中。可是……为何每次看都觉得陌生,却每次都能认出呢?卓清缓缓闭上眼,慕连舟的脸被阻隔在两片薄薄的眼睑之外,在她空白的脑海中缓缓模糊着,可她却分明感受的到一切慕连舟的存在!卓清终于明白,原来让她总能记住的,是他身上与众不同的气息。“清。”卓清一颤,慕连舟第一次如此唤她。“我带你去见苏方木吧。就是曾经救过你娘的苏神医,他肯定能治好你的脸。”慕连舟轻声道。卓清眼中的光彩瞬间暗了下去,目光冷冽道:“我自丑我的,关你什么事?”“为何不关我事?”慕连舟只觉最后那句话十分刺耳:“我们是朋友,就应该互相信任。”卓清沉默了。如何信任?若是自己揭下面纱,露出一张狰狞可怕的脸,他还会这样说吗?卓清冷笑。她往后退了一步,迎着慕连舟满是哀痛的眼神,咬了咬牙,道:“好,既然我说信你,就该先让你看看真正的我。”慕连舟正自疑惑,就见卓清缓缓抬起右手,摘掉了脸上的面纱。那是一张令人望而生怖的脸,因堆满毒素而泛紫青的两颊全是脓疮疥疤,大半张脸狰狞难辨不堪入目。饶是慕连舟艺高胆大,也不禁被吓得后退半步。仅仅半步,便跨至另一个悬崖,从此与卓清隔着万丈深渊,咫尺天涯。卓清脆弱的自尊被那半步踩得粉碎。她绝望地一笑,牵动颊边肌肉更显狰狞。既然早已习惯各种各样的嘲讽,缘何承受不了半步的退后呢?卓清不知道。慕连舟也不知道。他们不知道只有自己在乎的人,才能真正伤的了自己。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