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说紫鸠平日里穿的宽袍跟睡袍无甚大的差别,但材质却是截然不同的。此时的紫鸠身着薄棉白袍,柔软贴身的料子似他一头莹润的青丝般垂坠舒滑。不同于平日里穿的云缎,薄棉却是柔顺服帖的多,整个袍子软塌塌的裹在紫鸠匀长合度的身上,使得那个美妙的人儿浑身散发出混杂着慵懒、嗔怨、无奈和惑人的风情妩媚。紫鸠微微向前倾了倾身,声音若明媚的春光:“丫头,我好像喜欢上你了。”“……”卓清无言。因为她还没反应过来。紫鸠腹中忍着笑,这可是他紫鸠的杀手锏!无论男女,都没有人能从他这种天生娇媚的风骨中逃脱!“其实,我从不介意你的长相。”他介意的,而且是相当介意。“因为我独独喜欢你那双美丽澄澈的眼睛。”因为他此时看的是她眼中映出的自己。卓清抽了下眼角。仅仅这么一抽,让紫鸠热腾腾的脸登时冷了下来。因为他知道卓清要说什么。“演技真差。”卓清一手推开紫鸠的脸:“是妖怪就找自己同类去,不是就快回去睡觉。”话落便又重新钻回被窝,侧过身来闭上了眼。竟然说我是妖怪?!难道……是因为自己美的太不真实了?紫鸠如此想到,不禁误以为卓清觉得她与自己实是云泥之别,内心自卑,不能接受他的“告白”。想通后,紫鸠立刻又自信满满,用看猎物的眼神把卓清从上到下打量了个来回,又伸手替她掖了掖被子,悄然走出了房,嘴角挂着一抹促狭的微笑。屋内复又静了下来。窗外月明,风露娟娟,人未眠。卓清一动不动的侧身躺着。枕边微凉,大概是适才未干的泪渍吧。只差那么一点,不是吗?其实她本不知紫鸠是在做戏,所谓“演技”云云只是她随口的推搪罢了。世人对美多是趋之若鹜,她卓清也并非什么与众不同,好恶迥然之人。诱惑如紫鸠的出尘与俊美,她怎会心如止水,不为所动?只是那一刹,她想起一双湛如甘泉、灿若晨光的眸子,而印着那潋滟双瞳的脸,却是如何也想不起面貌来。夜阑月光的一抹清辉,悄然抚上了卓清微微勾起的嘴角。真可笑,竟然因为难以企及的悬崖孤松,容不下近在手边的温润美玉;繁星虽美,却贪恋着曾经照亮自己的一豆灯火。只可惜,曾经沧海,巫云不再。卿本佳人(上)溯洄山庄算是认栽了。整个山庄上下几百号人,都栽在一个人手里了。老庄主醒来的时候,脑门上正贴着一脸大的字条,上面写着:“未央阁造访”五个放纵不羁的遒劲行草。娘的,又是未央阁!老庄主暗骂一句。年前便听说新成立的未央阁不断坐大,没些时日就收服了若干中小门派。听得那未央阁阁主慕连舟不过未及弱冠,自己也一时没往心上放。想他溯洄山庄被视为中原武林的“砥柱中流”,区区一稚嫩的新起组织敢踢溯洄山庄的场子,那不是飞蛾扑火么?老庄主扭了扭脖子,发现夫人没在枕边,便扯了嗓门去唤管家:“福全!!”门外无人应他。老庄主披衣下床,推开门去,于是看见了铺天盖地的一片雪白。不对,并不全是雪白。确切的说,是数以万计脸大的字条将山庄里外围墙贴了个严实,数以万计的“未央阁造访”充斥着一股淡墨香气,缭绕不去。“这字写的还真不错。”这是老庄主内心最真实的第一反应。偌大的山庄静得出奇,四下看去,竟不见一人!原本该是晨起时安然有序的光景,现下却静得似乎路过个鬼影都能听见阴风丝丝。饶是老庄主身经百战处变不惊,仍不免感到一阵心悸。老庄主纵身回屋,取了白虎长刀后悄然出门。虽说这地盘是自己的,可此时老庄主手提单刀,蹑手蹑脚的样子倒叫更叫人愿意相信他是来山庄“做客梁上”的。老庄主自己也觉得胀气。不过谁叫他一觉醒来就丢了上下几百号人,还叫人贴了漫天盖地的字帖,有一张还跑到自己脸上了。挨个房间寻去,果是空无一人。一丝不祥的直觉爬上老庄主的心头。待寻到正厅时候,才算看见一个人影。那人老庄主不识得,但好歹是个活生生的人,不论敌友,起码让他在这森冷诡秘的山庄里略觉踏实。况且那人长得还挺讨喜。细看上去,十八九岁的年纪,五官不算精致俊美,但凑到一起搭配的却是天衣无缝,仿佛眉眼口鼻长得能互补长短一般。那人浑身上下都洋溢着一股让人舒坦的气息,舒坦到老庄主看见那人正捧着自己最心爱的庐山云雾饮啜后隔了两口茶的时间才反应过来。“可惜了可惜了!”老庄主捶胸顿足。很明显那人不会喝茶。如庐山云雾这般芽叶翠润,汤色清明的极品,本应用薄透的白玉杯边品边赏,可那人偏偏手里持的是黑釉茶盏。这对于嗜茶如命的老庄主来说可是万万不能接受的。“如何可惜了?”那人皱了皱眉,声音很疏朗,但又夹杂着几分少年人应有的青涩。老庄主没应他,而是夺过桌上的壶具,凑鼻上去略略一嗅,几欲晕倒:“你你你……竟然用井下水泡我的云雾?!”“喝水不从井里打吗?”那人眨巴着一双灵动的藏眼皮,表情甚是困惑。老庄主吞下了将将脱口而出的话,他可不能告诉那人自己庄子地窖里藏了黄梅雨水。眼前这不速之客能翻出自己的极品香茗,难保不能掘出自己私藏的无根之水。“哼!”老庄主先哼了哼,暂时将手中宝贝搁置一边,“阁下是何人?”那人放下手中茶盏,一笑,道:“在下唐卿。”唐卿?没听过呀?老庄主心念转了几转。“没听过吧。”唐卿砸吧了下嘴,舌尖的绿茶沁香仍未散去。“老爷子还真是处变不惊,连家人失踪都没能影响您去心疼自己那些极品香茗。”闻言老庄主脸色红了红,但随即又暗了下去:“你是未央阁的人?”“呃……”这次轮到唐卿脸红了:“咳咳,还,那个……不算呢。”什么?不算?老庄主沟壑纵深的脸挤了又挤:“你怎知我家人失踪之事?”“老爷子全庄上下静若荒谷,一看便知。”唐卿歪了歪脖子,露出左耳上嵌着的一枚露珠般大小的白水晶。“况且……贵庄这变故,是由在下所为。”老庄主反射性的抽了下嘴角。开玩笑!这乳臭未干的小子能在一夜之间掳了他全庄几百号人,外带贴了无数“墙纸”(还给自己脑门上整了一张),这种种惊人之举全出自他一人的手笔,这话说出来,牛吹的把这头顶的天都能遮盖严实了。“莫要跟老夫言笑!”老庄主警告性的大量了那“不自量力”的小子:“既然非是未央阁中人,为何还要言明‘未央阁造访’?”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