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卿笑的愈发温和:“老爷子莫急,在下委实没有妄言,未央阁这不来人了嘛!”老庄主顺着他的眼神向外看去,便见白纸漫天的视野里,款步走来一身材修长,宽肩窄腰的温润男子,身着墨色长衫,黑衣黑发,将一身的温和气息敛得愈加浓郁,疏密有致的眉下是一双明若春光的眸子,双唇间笼着一抹淡然的笑意。啧啧,如此神采,莫不是传言中那个本事过人的未央阁阁主慕连舟?哎,果然是云中龙马,海上鸾鹤的人物啊!老庄主如此想着,竟然下意识的便想唤他那待字闺中的小女儿。“在下未央阁廉真,见过庄主。”一句话将老庄主的猜想击的粉碎。“啊!你不是慕连舟?”老庄主讶异。“在下不过一小角色,怎敢与阁主并论。”廉真谦和。那浓的化不开的墨色似是为他而生,将他沉静的性子托衬得拔俗非凡。“未央阁不请自来,还望庄主见谅。只是阁主本打算叫在下先来庄上知会一声,谁道半路杀出个局外人。不过廉真适才见庄内有异,已让人去查探庄主家人下落。”廉真的确适合安抚人心,短短几句话说的老庄主脸色大为缓和。廉真话音未落,就见一冷俊如月,帅气绝伦的男子从天而降。其实是从屋顶飞下罢了,只是那男子实在是太过俊美,气质冰冷,浑不似尘世中人,所以才让老庄主误以为是从天而降。这个一定就是慕连舟!老庄主就差没开庄押赌了。对对对,江湖中各年轻门主不都经常是“冷面辣手,邪魅非常”之人吗?那眼前这个可真是长了张经典“门主”脸啊!可惜来人却不看任何人,只是走到廉真跟前,张口吐了五个字:“后山,木槿在。”区区五个字把老庄主听得云里雾里,连唐卿也跟着拧了拧眉头。只是唐卿眉头打结并非是因为没听懂,而是因为听懂了。廉真解释道:“尘桓适才在后山找到庄主家人及奴仆,都无大碍。”廉真自动省去了“正由木槿看守”这句。毕竟溯洄山庄人人会武,现下有人替未央阁解决了个大包袱,自己总不至于没事给自己添堵。“阁主呢?”解释完,廉真便扭头问身旁的谢尘桓。“便来。”那少年真是惜字如金,烟不出火不进的性子。老庄主讷讷。敢情这少年也不是慕连舟?天,光慕连舟手下这两人便如此不俗,那未央阁阁主本人还不得是天宫来人?!廉真没注意老庄主青白变化的脸色,而是冲着一旁始终保持缄默的唐卿展了一个礼貌性的笑:“唐公子,阁主说未央阁虽只有四人,但还不至于假手于他人。”什么?四人?!老庄主彻底懵了。未央阁竟然只有四个人?这他怎么之前从没听说过!其实并非他未有耳闻,实是他不屑耳闻。人们总是喜欢听他们想听的,比如溯洄山庄又被某某大侠称赞了一番,老庄主当年的英雄事迹被年轻后辈再次翻出仰首膜拜等等诸如此类的消息。唐卿可不大高兴了。他辛苦了一番,得到的却是未央阁阁主冷淡的拒绝,怎么想怎么不是味儿。“呵呵。”一声淡笑,划破屋内略微僵硬的气氛。门口不知何时立了一白衣少年,十六七岁年纪,眉目看不大清楚。嗯,的确是看不清楚。因为老庄主觉得自己只要不看那少年,就绝对想不起来他长什么样。唐卿一丝苦恼凝在嘴角。他从听闻慕连舟的事迹起,心下便生出一股少年不服的倔强:明明还小自己两岁,可那人却创立了未央阁,并且在短短几个月时间,将半个江湖掀了个浪打浪。可反观自己现在拥有的一切,却都是源于可笑的“家传世袭”……唐卿真的是在苦恼。自慕连舟出现的那一刻起,他就知道,那人绝对不简单。从老庄主到廉真、谢尘桓的先后出现,哪个不是在几十丈外,他便有了察觉。可这长的似拓印版“路人甲”的少年阁主,不是一声“呵呵”,他根本就不知道有人站在门口。是门口!!!人家站在门口,这是用鼻子上俩眼睛就能看到的,可屋内竟然没有人发觉!!一时间,除了廉真与谢尘桓仍旧保持着适才的表情外(当然还添了一丝恭敬),唐卿颓然,老庄主错愕。“阁主。”廉谢二人微一欠身,便退居一侧。慕连舟一袭月白长衫,似是要隐在身后的漫天白纸之中一般。他缓缓踏入内厅,侧影怡然若出岫白云。他迎着老庄主难以置信的眼神。这种目光的大礼,每当他的身份被揭露时,他都会收到好几十,甚至上百份。“未央阁慕连舟,见过嵇老庄主。”卿本佳人(下)“未央阁慕连舟,见过嵇老庄主。”对了,老庄主姓嵇。老庄主很想把这少年剖开来看看里面到底是什么组件,竟然裹了这么张无功无过的面皮?!“连舟今日来,不为别的,只为讨得老庄主支持,坐上武林盟主一席。”“噗——”唐卿刚入口的茶,还没捂热就给喷了出来。哪有这么直接的,连句客套话都不讲。况且武林已经几十年没出现过什么盟主了,江湖上素有声望的门派也就是众人口中常说的“北溯洄、南琉璃”。这“溯洄”必然是指这溯洄山庄,而那“琉璃”指的则是江南的琉璃堡。换句话说,老庄主本人在江湖上的地位,隐然便是半个盟主。这就跟指着皇帝说“您这龙椅我要了”没什么区别。这话听在老庄主耳里,也是十足十的自负傲慢。仿佛那慕连舟铁定能吃下他的溯洄山庄一般。慕连舟当然是铁定能把眼前这老头子摆平了,只是他单刀直入的话并不是由于他的自信,而是他发现今天有个更有意思的人在场罢了。老庄主往椅背上靠了靠。说实在的,他潜意识里没怎么把慕连舟放眼里。他眯起眼,手指“吧嗒吧嗒”的有一下没一下的敲打着椅背。“平白无故跑出来个阁主,叫老夫凭什么听命于你?”慕连舟笑了笑,眼中却疏无笑意。廉真暗叹,刚认识慕连舟的时候,他总喜欢木着张脸。只是有一天,木槿冲他吼了一句:“你再板着个死人脸,搞不好哪天你那卓小姐就是迎面遇见你也认不出来!”自那以后,慕连舟便学会了笑。只是那笑看在别人眼里,不过是嘴角弯起个了毫无温度的弧罢了。慕连舟从怀里掏出一叠文书样子的信笺,一扬手,指厚的几页纸平平飞向老庄主。老庄主一把抄来,暗暗咽了口唾沫。慕连舟不过随意的挥了下手,便是寻常学武之人苦练个一二十年才有的造诣。老庄主轻蔑之心大有收敛。待得他一眼扫上那几页纸的内容后,整个脸便黑了下来。老庄主忍着将手中薄纸撕碎的冲动,咬牙道:“慕阁主这是什么意思?在威胁老夫吗?”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