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卿的兵器很特别,是一把子母弯刀,刀柄底座相吸,可拆可合。子刀与母刀其实外形一致,皆是半臂长短。只是不知唐卿到底是如何藏法,能让人根本看不出他有兵器在身。林栖迟曾问慕连舟为何不用兵器。慕连舟说,人不可有仰仗,正如兵器,依赖久了,它便成了你最大的弱点。子母弯刀吐出的内劲很是特别,绵长不绝,丝缕而出,骇浪而至。看出这点时,一旁观战的廉真不禁对那清秀少年有些刮目相看。如此功夫,只怕不在自己之下呢。只是相比阁主……还没想完,便见慕连舟白影一晃,纤长五指不知怎的就已抓向唐卿左耳。唐卿一凛,挥刀划向慕连舟手臂。唐卿的刀很快。快到总让人不可思议。可是慕连舟这一伸一抓,更是快得不着边际。唐卿只觉左耳一痛,那颗细小的白水晶便到了慕连舟手上。“未央阁可不想欠玄衣教的人情,尤其是唐教主你的。”慕连舟一垂眼,敛了淡漠的眼神,细细看着手里的水晶。唐卿面上干笑,心下却着实一凛。玄衣教是西域邪教,历任教主的左耳皆襄有水晶一颗,这是教主间不成文的规定,并未正式宣昭。加之玄衣教历来甚少涉足中原,教主平素在教中都难得一见,更别提谁知道那水晶的含义了。“慕阁主只说对一半。”唐卿理了理尴尬的神色,笑道:“所谓唐教主云云,的确没错,但不是指在下,而是家妹。”“本人最怕身有所系,所以半年前便将这教主之位扔给家妹,独身游历天下。只是现下,本人有心择木而栖了。”廉真终于明白了。原来唐卿大半夜跑到溯洄山庄整的这出便是为了在慕连舟跟前臭显摆一下,然后借此进入未央阁。可是慕连舟肯不肯呢?这要看慕连舟心情好不好了。破茧成蝶三年其实并不算长,至少紫鸠是这么认为的。至于当初紫鸠所谓什么“喜欢她”之类的话,早已被两人扔到云外了。因为卓清发觉紫鸠是个自恋到无人能及的“妖物”,而紫鸠意识到教卓清下棋占星要比想方设法让一个丑人喜欢自己要有意思的多。对于紫鸠的自恋,卓清多是抱着视而不见的态度。除了有一次,紫鸠对着镜子里的自己发了两个多时辰的呆,卓清不得不冷冷的把他面前的镜子拿开并告诉他该做饭了。自那日起,紫鸠便开始逼迫卓清学做各种美食佳肴。那时卓清才明白,为什么这么多年来紫鸠能一个人生活在泊烟谷而丝毫不觉寂寞。当紫鸠面对镜中自己的幻影时,那种一往情深的眼神煞的卓清双眼生疼。撇开紫鸠满屋大大小小造型不一的镜子外,无论灶社、客房、杂间,还是他师父师哥原先居住的房子,每间屋子都多多少少会摆三面以上的镜子。最让卓清无法忍耐的是连茅厕也未能幸免。卓清一声未吭地把除了紫鸠房间以外的镜子全部丢到了后山。紫鸠发现后,气的整整喋喋不休了三天三夜。紫鸠说,果然是丑人多作怪,连镜子都不放过。紫鸠说,镜子里的人是他,那便是水月镜花;镜子里的人是卓清,那便是鬼影憧憧。紫鸠说,扔了也好,省的他的宝贝们遇见卓清后都成了照妖镜。卓清听了许久,却始终一言不发,把紫鸠直接当做空气。唯独在紫鸠照镜子时重新表现出一副温柔陶醉的神情时,她的眼神会偶尔淡淡扫过,腹中扯出一句简短的感叹:“妖孽……”一日,卓清难得认认真真照了回镜子,发现三年下来自己的面貌竟然没有什么值得一提的变化。她左瞅瞅,又看看,除了从前比较凹凸的疤痕变得平滑了些,面上的青紫之色退去外,离“正常脸”的目标还有相当令人叹息的距离。“喏,生肌膏。”紫鸠抛过一个小蓝瓶,道:“每日涂抹一次。可能会有疼痛感,但切记不可用手抠挠!”对于这种解毒后的结果,卓清尚未不满,倒是紫鸠每日暗地里急得跳脚,就差没去插三根香拜狐仙给卓清求张妙脸了。紫鸠自觉丢不起那个脸,当初是他夸口会还卓清原本的面貌,别说卓清经常让紫鸠下不来台,连卓清的脸似乎都随了主人,完全不给紫鸠面子。卓清凑过脸去闻了闻,一股极淡的兰花香味溢了出来。诶,那家伙以为谁都跟他一样那么宝贝自己的脸吗?卓清虽然如此想,但还是收了下来。次日紫鸠再见卓清的时候,给她满脸裹的白布吓了一跳。“你……你这是干嘛!”紫鸠下意识的想起大头针来。“过敏了。生肌膏。”卓清的回答极其简短,但却又不似因为恼怒而不愿多说,而是透着股倦意与虚弱。“耶?你现在真是打包出售猪头肉了。哈哈……”紫鸠捧腹哈哈大笑。卓清没有反驳,她一贯清亮的眸子此时却似蒙了雾般迷茫。“丑八怪,你没事吧?”紫鸠似乎感到了卓清的异常。卓清只觉耳边一阵嗡鸣,似是有人在问她,隐约中听清了“没事吧”三个字。她勉强一笑,想摇头,却是眼前一黑,一头栽到紫鸠怀中。“喂!丑八怪!”紫鸠吓了一跳,怀中的人似是死了一般毫无声息。紫鸠没来由得觉得一阵恐惧,他抖着双手,抱起卓清朝屋内走去。他竟是有些手足无措,不知是该探她额头还是该伸手把脉。他轻摇卓清纤细的身子,卓清只是紧闭双目,呼吸微弱。“卓清……卓清!”紫鸠连声呼唤,三年来第一次叫卓清的名字,可是她却听不到。卓清?卓清……哎?吵死了。卓清皱着眉,好容易睁开眼,却被窗外明媚的阳光刺花了眼。“呼……”耳边一声长长地呼气,似是终于将什么事放下心来一般。“都醒了还装什么尸呢,快起来吃点东西吧,都睡了三天三夜了。”耳边那熟悉了三年的声音依旧不改那慵懒的调调。“噢。”卓清好像还没睡醒,依言乖乖坐起,看着眼前递来的清粥,腹中不觉饥饿起来,端起便喝了起来。“啧啧,难道是饿鬼转世来的吗?”紫鸠恢复了要死不活的妖孽嘴脸:“喂喂,吃到脸上啦!”卓清下意识抬手去擦,触手一片冰凉滑腻。滑腻?!卓清几乎是扔了碗,冲到柜前拿起一面铜镜,不禁呆在当场。镜中人淡雅如空谷幽兰,脱俗若悬空孤月,眉眼间却是一片寥若之色,更是浓了几分寂寥,淡了些许柔情。卓清大张着口,一时难以反应过来。紫鸠见她一副不能回魂的样子,心道若不是一天前替她拆那蒙脸白布时提前发现她变成这样,此刻他的表情肯定不比卓清镇定多少。卓清当然不知道,当时紫鸠发觉她的变化后几乎是跳了起来。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