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卓清此时没有走丢,却是在找人。她根本不知道琉璃堡在哪里,寻常人家自然更不知道一江湖门派的坐落。“知道琉璃堡怎么走吗?”卓清逮了一个又一个路人,得到的答案除了摇头就是摇头。“知道……”“琉璃堡怎么走吗?”被她拉住的少年止了步,回头笑吟吟的接了卓清的后半句话。少女身上淡淡的茶香缭然游入他的心神。“啊……你知道?”卓清满怀希望的看着身前英俊的少年。“姑娘要去琉璃堡做什么?”少年发觉这清秀女子的双瞳竟隐隐透着墨绿的光芒。“去找一个朋友。”“噢……我不知道。”少年笑。“你……”卓清眼中的光芒瞬间暗了下去。她垂下头,神情失望的转过身去,纤细的身子惹人怜惜。“可是我朋友知道。”少年忽然张口道:“我约了他在此见面,你只消稍等片刻他便会过来。”“真的?”卓清展颜,明眸善睐。“多谢这位大哥。”“呵呵,我姓唐名卿。你直接唤我唐卿便是。”唐卿清秀的外表极有亲和力,令卓清不禁又多信了他三分。等人是件既无聊又耗功夫的事。卓清边等唐卿口中的那位“朋友”边四处张望。她转着脑袋,努力在夜色中搜寻出一个紫色的身影。那……那人?!卓清胸口一窒,街角处闪过的紫衣仿若幻觉。紫鸠?卓清迈步便要冲过去,却突然回过头对唐卿谢道:“唐大哥,我找到我那位朋友了。谢谢你的好意,我想琉璃堡我是不需要去了。”卓清一抿唇,朝着街角消失的紫影奔了去。唐卿未及张口,空余伸出的手在半空僵住。片刻后,一丝暖笑爬上嘴角。“什么事让我们的唐公子这么开心呢?”清朗淡然的声音自背后响起。唐卿不掩笑意,只是语气中略带遗憾:“阁主若是早来半步,或许会见着她呢。”“谁?”慕连舟自夜色中走出。“不知道。只是感觉很像你那日醉酒后无意对我说的女孩。我本留了她片刻等你前来,谁知她却说她看到她的朋友,便追了去。”“你说什么?!”慕连舟一向沉稳的身子却不易察觉的一震。“素手掬晨霭,罗衣曳青烟。当真是倾倒众生之颜色……”唐卿眼中难掩倾慕赞赏之色。倾倒众生之颜色?呵呵……慕连舟苦笑。若当真是倾倒众生,她又怎会守着自己脆弱的自尊与隐藏的自卑,无视一切加之于身的欺辱痛苦,却独独堪不破他倒退的半步?我不愿你倾倒众生,只盼你眼里只有我一人。足矣。归来晚、琉璃变(下)痛……痛死了……紫鸠捂着胸口,嘴角流出的血液滚烫如沸腾的赤水,烧的紫鸠仿佛连气都喘不过来了。咳咳……他擦去嘴角的猩红。怀里被捂的温热的东西有些铬人,紫鸠却反而把那东西往怀里更紧的塞了塞。入了夜的小城一片萧瑟,街上行人无几,看见他的也都吓得躲了开去。妈的,平时见了老子都一副魂不守舍的死相,现下见老子一身血,却吓得屁滚尿流!真是越想越气。紫鸠如此恨恨不已,嘴上却连骂的力气都没了。此刻他却努力直了直腰板,因为他看见站在不远处的卓清。“咦,死丫头不在谷里给我热了饭菜,大晚上的跑出来瞎逛什么?”哎,一张口便是血腥味,真是让人恶心。“等不到你,出来找你。”卓清实话实说。“哎,你啊,就喜欢和我对着干。”紫鸠经常叹气,却从没有像此时一样叹得似乎连心都跟着抖了两抖。月华薄如霜,穿不透苍穹泼洒下的墨色。紫鸠一袭紫衣与那漆黑默契交融着,连他那不得不微弯的腰板也似是给刷直了一般,协同欺骗着卓清的眼。“你受伤了?”淡淡的腥味拽着卓清向前走去。紫鸠下意识后退,不想被卓清发觉自己受了极重的内伤。“我是妖孽啊,妖孽怎么会受伤!琉璃堡那些混账满身是血的在我身上蹭来磨去了好几次,真亏了我这衣服了!”紫鸠躲过卓清关切的眼神,一把抓起卓清的袖子便往回走去:“快回谷啦!我饿死了!”见紫鸠又恢复了那不知死活的嘴脸,卓清微微有些放下心来,便乖乖被他拉着向前走。“琉璃堡怎么样了?”卓清抬眼看向紫鸠,却只看得到黑夜中那妖艳的剪影。“伤亡过半,不过还好保住了。”紫鸠没有回头。他赌慕连舟会看慕容烟的面子,可他只赢了一半。琉璃堡的顽强抵抗没遭到未央阁的连根拔起,可他却不得不输给慕连舟一个承诺……紫鸠忽然停下,从怀中掏出一尺余长之物塞给卓清,道:“喏,给你的。琉璃堡的宝贝,少堡主的贴身之物,成碧剑。”卓清呐呐收下,却是极为茫然:“为何送我这个?”剑身上紫鸠暖暖的体温氤氲不去,触手温热,就着寒淡月光看去,那短剑剑身极窄,宽尚不及两指,剑鞘与剑柄皆由上好的碧色琉璃烧制。“我救了他偌大的琉璃堡,送我这点东西算什么?”紫鸠想起文冲感激的眼神,心下一片戚戚。“琉璃本就易碎,却拿来做护剑之物,这……”卓清不信自己能用的了它。“高手摘叶亦可伤人,叶却是完好无损的。等你有一天驾驭的了这剑,我也就不用费心了……”感觉自己似是要咳血,紫鸠忙用力将喉中滚动的血气咽了下去。卓清听得怔了怔,待一抬头,紫鸠已去的远了。月淡星稀,一路无话。自己被未央阁阁主一掌打的硬生生跑到奈何桥边走了一遭,倒也换得琉璃堡根基尤存。那倔的像驴子的文冲死活不肯让琉璃堡听命于未央阁,那小子要拼死抵抗也是他的选择,自己却脑子发热跑去替他挡了一掌,终是近在咫尺的看尽了出掌那人清淡如烟的眉眼,除了普通,只有普通。他笑,媚如机巧伶俐的狐。他说,慕阁主,你这所做的一切,在你这里被填满之前,是停不下来了。说这话的时候,他伸出纤细的食指,正抵着慕连舟的心口。他说,你,这儿少了一块。那白衣人被他截着心口,脸上静默的神情,让他想起天山峰上那片终年覆盖的白雪,冥顽不化,却又无可奈何。那个清瘦的白衣阁主没有阻止他继续说下去,而是掩去了刹那眼底的失神。他又说,你这一生,往往拥有的都是他人奢望几世的梦,却极难享有属于自己的那份触手可及的真实。白衣阁主蓦然抬头,湛然若粼粼微波的眸子,瞅得他如芒在背。他说,我倒忘了,你师父慕容烟本就是精于卜筮医相,只怕你也早已青出于蓝了。好吧,我慕连舟可以拿你的一个承诺,换这琉璃堡中人的性命。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