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纤坐在窗户边,从她这个角度往下看可以将楼下的情况一览无遗。“他心里不会有我,难道你心里会有我吗?”张纤的声音充满嘲讽。赵荻的手一顿,被滚烫的水烫了一下,然后把烫到的手藏于身后,单手端着水壶继续注入,直到茶壶满了,方才若无其事的放下,将茶壶的盖子盖上。“我说我有,你信吗?”他笑道。“我说我信,你又信吗?”张纤也笑,反问道。两人相视而笑,显然他们是各自不信的,且先不说张纤,而赵荻,口口声声说愿意娶她为王妃,但扪心自问,他又能说清楚自己对张纤是一种怎么样的感情?怕是被自己的下半身支配了,精虫上脑还多些吧。“但是心里有陈卿依的男人,你是绝不会受这种侮辱的。”赵荻胸有成竹。张纤挑了挑眉,神色已经开始有些不耐烦了,她来这里,可不是和他来说闲话的。“我倒要看看,是不是你又在耍诡计。”“别急,我会证明给你看的……”赵荻伸手,以手覆在张纤搁在桌上的手上,张纤瞥了他一眼,毫不客气的将手抽走,又引得赵荻一笑缩回了手,正要再说什么,偶然往下一晃眼,正看见了茶楼门口,费沂和一个朋友一同走进的身影。“看,他来了。”赵荻收了玩笑的心思,正色道。赵荻是怎么知道费沂会来此,答案不得而知,费沂和朋友来茶楼,略坐了一会儿,朋友有事先离开了,离开的时候下意识在茶楼一扫,见到二楼窗边的大皇子,没有动声色。此人沉不住气,也幸亏背对着费沂,才没有让费沂察觉。当他离开之后,片刻,就有几个读书人进来,其中一人抱着一幅卷轴,他们在费沂旁边的那桌坐下。那几人吵吵囔囔,仿佛在争执什么,有个青年人对那抱画人道:“李兄,这画你花了五十两,我便花一百两,你究竟卖不卖我?”李兄道:“不卖,不过给你们鉴赏罢了,这画也是我心爱之物,怎么会轻易卖出,何况才区区一百两……少于三百两我才不肯卖呢。”其他人起哄,大约都是觉得要价太高了,三百两啊,又不是名家字画,实在不值。听到别人说不值,李兄愤然站起,举手打开那幅画举起,高声道:“此画画技纯熟,意境非凡,人物栩栩如生,虽不知是何人之作,也必定不是凡人,缘何不值那么多钱?”因他面对费沂,且突然站起高声,不免让费沂多看了一眼,便是那一眼,叫他差点呛到了,此画便是他藏于自家书房的仕女图,也就是陈卿依的画像。却说别时他也不是这样不沉着的人,奈何此画乃是他倾力之作,失窃之后遍寻不得,再者这个时候茶楼里人不多,也无熟识之人,竟然一下子站了起来,对那举画之人道:“这幅画你是哪里得来的?”李兄见突然冒出一人质问他,有些奇怪,道:“当然是我买的,兄台何故这样问?”“买的?”“是啊,是从另一个落榜的读书人手上买的,他说要回乡,盘缠不够,我见他这幅画不错,就买了来,可惜是一副未画完的话,但也不差了。”若仔细看,那副仕女画的裙摆还未完全上色,不过也不损其风貌。这时旁边有人笑那李兄,一副没画完的画,也敢要价三百两。那李兄似乎极喜欢这画,听不得别人说它不好,怒了起来,意气弄事的道:“若是画完的,我就卖五百两了。”大约他也不是真心卖画,只是不想身边的朋友磨他,才会开这样离谱的价钱,不料那费沂听了,和自己的画失窃一事,也对的上了,道:“这仕女图是在下画的!”他一句话,把那几人惊了,李兄以为他想夺自己的画,连忙收好画卷,道:“你乱说什么,怎么会是你画的?”“的确是在下画的。”费沂既然找到了这幅画,又怎么能眼睁睁看着再次失去,忙起身走到他们跟前,一一点出此画各中细节,末了叹道:“可惜费某误交损友,临别之时竟然此画偷了去,还卖给了兄台,幸而今日得见,否则如何能寻回。”言下之意,他是要收回这幅仕女图的,事实上也是如此,他已抱定了主意,大不了酬一笔谢钱罢了。那李兄听了他的话,再次打开画卷细看,果然和他所说分毫不差,证实了他就是画画的人,竟然一改之间的小气作风,将画往他怀里一塞,道:“好吧,既然是你画的,便还给你!”费沂见他之前护着那画,开口就三百两,五百两,不料他竟然这么豪爽,一下子就把画还给自己了,好生意外。那几人望着他呵呵笑着,那李兄起身,对他道:“既然是你兄台的画,以后可要好好保管,切莫再失了,兄弟们,我们走。”说罢,领着那些人离去了,留下他莫名其妙,这画失得蹊跷,归得更蹊跷,但一幅画罢了,他小心的收起,付了茶钱,离开了茶馆。而这一切,落在楼上赵荻和张纤的眼里。赵荻举茶碗,以茶代酒,敬了张纤一杯,虽然极力掩饰,仍是掩不住的得意:“我没有骗你罢。”见他这样,张纤心里更恨极了费沂,将手里的茶碗往桌面上一放,冷道:“我们走!”那费沂抱着画卷出来,见天色阴暗,起了风向,似乎要下雨了,他手上乃是失而复得的画像,也怕要是下雨打湿弄坏了,忙转回家去,一边走着一边又隐隐觉得不对劲,正在想着,就听有人喊了一声“费沂”。声音十分耳熟,他站定了,回身一看,一辆华丽的马车就在他面前停住。正在疑惑,那马车的车夫跃下,十分恭顺的撩开了马车的门帘,里头有一个人探出头来,对他怒目相视。“昭荣郡主?”费沂惊讶,她不是在静月庵吗?张纤冷冷一笑:“你的画,画得很好。”费沂心里突得一惊,仿佛明白了什么,面色一下子惨白了起来,望着张纤,不知该如何解释。这时,只见一只手,悄无声息的从后面搭在了张纤的肩膀上,大皇子赵荻面带得意的凑到张纤旁边,看上去与她十分亲昵,他笑着对费沂道:“的确不错,原来费探花不止文采斐然,连画也是画得极好的。”这样一来,一切不合理都能说得通了,这局是大皇子殿下设的,他们也必然看到了茶楼里的事情,费沂握着画卷的手,紧了又紧。“本郡主给你一次机会,让你解释你为什么会画她的画像。”张纤道。费沂说不出道理。一个年轻男子,无缘无故为什么会画一个非亲非故的女子的画像?“一笔一画寄相思,真是让人感动。”赵荻颇有些幸灾乐祸之意,见缝插针的笑道:“可惜,名花有主,注定成空,奉劝费探花一句,不要总是惦记别人的东西,不然你一定会后悔的。”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