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只知他家祖上在龙泉谷铸过剑,再往前追溯,就与羊叔子是同乡。”小吏面露难色:“羊叔子是泰山南城人。不如这样吧,我先把龙泉剑阁和泰山的朱姓人家都找出来,您查查这三地的县志,判断一下到底是哪个朱家,如何?”“甚好。”上官交待了两句就去隔壁借县志,孰料县志的厚度看得她背脊一凉,只能硬着头皮把半身高的县志搬回去。昝维也被她吓了一跳,结巴地问:“我们从哪开始?”“不若从南朝梁开始,查查当年三铸端德的人。”==========分割线,卖萌的分割线==========第二日越悯见了上官就问:“你小子上哪去了?”“啊哈哈……我见没什么事我就跑了。”“小心点,别让大郎抓着。哎,替为兄签个到啊。”“你还说我!你上哪?”“自然是上我那几亩田里收租子去,顺便看看有没有漂亮小娘子好抢回家过年。”“作奸犯科鱼肉百姓当心碰到昝维啊。”这可不是在说笑。越二爷沉痛地回答:“乌鸦嘴,别咒我。”二爷当然不能去抢小娘子,不过昝维确实在门口。但这种事上官会乱说吗?署中一派即将放假的祥和,有的在院中比划拳脚,有的在树下逗鸟,有的在喝酒唱曲儿,摸鱼偷懒都光明正大。屋中嘈嘈乱乱,原是一群人在推牌九。上官转了一圈,表示“我今天来过,你们都看见我了”,然后找了个不起眼的侧门偷偷溜了出去,彼时昝维在外接应,上官心想如果有一天不做官吏,不如就逼昝维带自己去明偷暗抢好了,自己就这么拎着一大票金银珠宝,跑出来丢到路边,然后带着追兵跑远,昝维就把东西拎走,两人再找个没人的地方分赃,最后找个风水宝地,全城一间馆子挨一间馆子地吃,吃够了再换个地方。不是早说了么?夜盗百户听起来好像也不错。妄想被等身高的县志打破了,名录也有令人感叹的高度。“天下姓朱的人怎么忽然这么多了?”上官拍着书顶喃喃道。“两位请吧。”小吏笑眯眯的,显然是打算留下看热闹。上官想了一下,翻到古早的南朝留下的文献。但是县志这玩意儿,这是事无钜细啊,寡妇私奔写到老大生子,小混混田间斗殴写到名士嫖宿名妓,从乞丐写文章到皇帝在名胜古迹上乱涂乱画,实在是……超长篇狗血剧永无结局。痛苦地看到未时末,上官饿得要虚脱了,冒着绿光的眼睛忽然摸到两个字,“……朱燚造背王、流云雪乱、端德……等刀,皆吹毛断发,时人许之。山西商贾赵满,欲千金取之,朱燚亦不屑矣。”“快看快看。”上官去拉昝维,拉了一手油:“这是啥?”昝维在旁边和那小吏一起吃着油鸡,小吏一脸不可思议:“评事郎读书一心一意,这么香的味道你都闻不到?!”“不,我闻到了,交出来。”上官目无表情地伸手,昝维目无表情地回望,最后看她可怜,塞给她一只油纸包的鸡腿。一只鸡腿下肚,上官总算舒坦了点,吃饱心情好,于是也不和昝维计较,继续说正事:“……这段说朱燚造端德,快去找朱燚。”“……你的手在干嘛?”“我就擦擦。”“给老子洗!”“师父,注意形象!”昝维心想有旁人在场就放过你,遂收敛脾气,只是恶狠狠扔给她一条手绢。上官心满意足地擦了手、交待了后事,眼睛一眯就睡了。昝维把她戳醒:“干啥呢?!”“啊,吃饱了就想睡么。”遂陷入了无论如何叫不醒的境地。长安的冬天并不很冷,只要你不出门,不去惹那些走街窜巷的冷风,只是老老实实缩在烧的红彤彤的暖炉旁边,抱一只猫仔坐着别动,乖乖望着阴晴不定的天空,太阳有时也能把人烤得暖烘烘的。能这么舒服的人当然不是昝维。昝维如愿一路摸到剑阁,李氏族谱中有李氏夫人李朱氏,县志中有李心翊娶朱千钧之女,朱家谱系到此,也正有朱千钧之名。她想,可算接上了。随即晃醒睡得流口水的上官,一卷县志塞到她面前:“快看。”“……‘宝刀一口做嫁妆,时人奇之’。谁?朱夫人么?”“……”昝维默默把书收回去,细细看了一遍,喃喃道:“奇了,我怎么没注意?”“连上了?”“不错。”“纪师父你好厉害哦~~”“停!吁!别过来!”小吏用袖子挡了挡眼睛。☆、天府疑云千里之外,蜀中官道,两个兵卒押解赫连家五少爷赫连沁走在官道上。有道是蜀犬吠日,蜀中的天空中,统共就见不到几天太阳。五里之外雾蒙蒙的,路越走越偏僻。赫连本想抬头看看日头在哪,谁知抬头一看,天上黑云翻滚,好似有两条龙在打架。那押解赫连的兵卒是赫连家打点好的,一看要下雨了,赶忙说:“小郎君,我们赶快找个地方躲雨吧。”“甚好甚好,二位看那山上正有一座破庙,我们去看看吧。”“小郎君请。”看着不远,却觉得怎么走也走不到。天上却已经掉下细密的雨点。如牛毛一般丝丝落下,落在身上没有任何感觉,不一会儿,却将衣服全部打湿了。“这鬼天……”三人忙着钻进破庙里,破破烂烂的泥塑像没了大半,屋顶时时漏雨。他们缩在勉强还行的角落里,点起一堆火。这时门外却出现一个人。两个兵卒警觉地喝道:“什么人!?”门外一个刀客,渐渐在火光中显出身形,“在下行云十三刀,云老七云向晚。”行云十三刀名头很响,两个兵卒一听,便道:“久仰久仰,我们押解犯人遇到大雨,正在这避雨。”赫连不想让人认出来,便低着头,含混地打了个招呼。夜半,树林里吵得很,即使冬天也不例外。赫连烤干了淋湿的衣服,在火堆边缩做一团。月亮竟然没有掩没在云层里,而是挂在天空,纯洁无辜地散发着柔和的亮光。赫连沁尿急,跑到小树林里方便,那云老七也跟出来了,赫连疑心他怕黑,但没有表现出来。两人浇灌了一下草坪,忽然对望一眼。“你听见了没?”“听见了。”“噤声。只怕走不脱了,我们赶紧躲起来。”赫连刚听到的是“我好歹是收了钱的”和“你杀我只怕不易”,这种一听就知道是被发现即杀人灭口的话,听一听当没发生就好了嘛!声音是顺着风向飘来的,两个飘飘悠悠的女声一前一后,妖气弥漫。“一切好说,只要你把断刀交出来,我用人头担保你今后五十年活蹦乱跳。”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