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峨眉派上下人人见了她便是那句“你师父呢”,可见人气之高,就算她又坏又野,也丝毫不影响大家对她的爱。上官心里也是明白的,昝维心心念念便是峨眉这一家子人,大家自然心心念念的也是她。但上官呢?大家相对沉默不语,只有两个孩子呆不住,发出窸窸窣窣的声音。上官做了一揖,沉声道:“我有话与子颖师兄单独说。”子宣遂带着两个小孩出去了,屋中唯留下上官和子颖,还有一个昏睡不醒的玉虚真人神闲大师。她晃了晃头,自怀中拿出一个小盒,盒中是个油纸包,包得正是那磕珍贵无比的救命药丸。她小声道:“师父命我带药回来,亲手给师祖服下,他好了我再走。”子颖忙扶起昏睡不醒的神闲大师,掰开牙关道:“子画真的搞到了!真有她的!快快喂下!”上官上前一步,将昝维使尽了手段骗来的药给他喂了下去。子颖忙喂了水,见他喉头吞咽,知这药已然板上钉钉地吃了下去,不由得松了一口气,慢慢把他平放下来。他又起来捻了捻灯芯,照在神闲大师脸上,上官见他形容枯槁,脸色殊为可怖,担心起来。子颖自言自语道:“师父一时半会儿醒不了的样子,我们说说话。师伯和师叔呢?”上官恭敬答道:“师伯祖还在唐家村,师叔祖在回来的路上。我怕夜长梦多,先行了一步。”“那就好,子画怎么没跟着你回来?”上官迟疑了一下,撒了个谎:“她……她叫我不要问……”子颖懊恼道:“她总是这样,干什么也不打个商量。”“师父不会有事的,她很厉害。”“……她总是仗着自己厉害,活得像走钢丝。”她忙扯开话题:“对了,子宣师叔怎么改带孩子了?”子颖道:“厉敏敏跑丢了一次,给师兄吓坏了,子宣怕师兄操心,天天陪两个小娃玩,玩着玩着自己也成了小娃。”上官笑道:“这样也挺好。子相师叔呢?”“子相采药去了,这个时候差不多该回来了。你们在唐门有什么发现没有?”上官道:“有,金牛道同盟里有许多掌门去调停过,但都中了毒。”“都中了毒?”上官又道:“唐门掌门似乎有意为之,门中解药都收禁了。”“唐门到底想干什么?公然与蜀中为敌吗?”“我以为,蜀中除了李家,再无门派可压过唐门,如今李家一散,唐门自然抬头。”子颖吸了口气,道:“那我们如何是好?唐门能下一次毒,就能下第二次毒。师兄和师父这毒中得不明不白,师叔不说,我们都不知道是唐门动得手。”“恕我直言,为今之计,唯有韬光养晦。”“嗯……”子颖点点头,细细咀嚼了一番,方才醒悟,“你是叫我把受的气吞回去?这……这……是可忍孰不可忍?”上官连忙摆手:“不不不不不不,孙子曰,强而避之,实而备之,乱而取之,出其不意,攻其无备。我们韬光养晦,不是不能打,乃是能而示之不能。”子颖显然被唬住了,若有所思地点点头。此时神闲大师悠悠转醒,问道:“这是在哪?”“师父!我们在石室。”他显然还不太清醒,“都进石室啦?谁打来啦?这小朋友是谁?”“她是子画的弟子。快来叫师父。”“师祖。”“子画都收徒弟啦?不是她从别处搬来的救兵吧?”上官心里咯噔一声,忽然觉得自己让人深远悠长地算计了。子颖接话道:“哪可能呢,去年九月下,我们去鄂州,碰到子画的时候,她就已经收了这个弟子了。”神闲道:“子画呢?解药哪来的?你师叔呢?”子颖道:“他们三个在唐门看着,还没回来。”“我睡了多久?”“这个……半个多月了。”神闲还要再问,忽然大声咳嗽,吐出一滩黑血,方才顺着气道:“哈哈,爽快,爽快,子颖,拿饭来!”上官看傻了眼,心里嘀咕:这到底是真的好了,还是回光返照啊,昝维你的药到底对不对路的?子颖当然非常孝顺,不知从哪里变出一碗香喷喷的白饭,居然还是热的。床头一锅咸菜,神闲大师就着咸菜连吃两碗,吃完之后将碗筷交到子颖手中,表示:“还困,我要睡觉去了,啊~~~把你师妹弄回来。”子颖望着手上的碗筷,喃喃道:“应该不是回光返照吧?回光返照没有这么能吃的吧?”作者有话要说:发一章,有点卡文☆、奸细 28然而上官身负重任(这是她自己给自己规定的),时刻不敢或忘,这个时间地点刚刚好,神闲大师倒下龟息(谁知道是不是),此间只有子颖与她两个人,实是不可多得的良机,于是连忙问:“子颖师伯,此间都有谁能接近?”子颖不解道:“怎么了?但凡是我峨眉的人,此间谁都能进。是有什么不妥吗?”上官心道此间暂且谁也不能信任,因此并不告诉子颖如何如何,只是顺口扯了个谎:“哦,我看此地隐秘,必定是抵挡敌人的防线。本以为有什么特殊的禁忌。”子颖摇头道,“本来只有师父和子呈在里面,我在其中照顾。为防止有人将我们一网打尽,师叔师伯与余下众人住在外面。他二老走之前,便说我们势单力薄,不如集中起来。等你二人又出去,我才把大家集中进来”,他遂又问道:“你回来几天?是还要在前院住,还是与我们来挤石洞?”上官道:“师父命我好生照看师祖,我就近扒拉个地方睡下就可以了。待师叔祖明早回来,看上一看,我们必定可以放另一半心。”子颖喜道:“那太好了,你吃东西不吃?”上官腹中空空,此时咕咕作响,十分应景。她老脸一红,低头表示实在太饿了,东家赏口饭吃吧。两人在洞外的石几旁盘膝坐下,子颖给她盛了一碗饭,她便默默低头吃着。下饭的还是那桶咸菜,口味却非同寻常,酸辣鲜香,无怪乎神闲大师能连下两碗。她想看看这到底是啥如此好吃,便借着头顶一线天光,看了个清楚。原是笋片、蕨菜、萝卜和茭白丁,拌了芥辣、花椒油、孜然粉、芝麻,其中必定还放的有醋。此处天光甚亮,她望着天顺口问了一句:“师叔祖煎药是在何处?”不想子颖答道:“便在此处。”“此间平常可曾存放什么药材?”子颖道:“原在师叔书房中有一些,师父受伤之后,师叔用掉了大批药,后来连麦冬都要现采回来。”“那可曾剩余不用的药?”子颖为难道:“不用的药?师叔都带走了吧?前山我们已经搬空了,后山藏的都是给师父用的,没有不用的药。”上官暗自忖道:下毒的必不是神气师叔,否则她也不会将如此重要的线索说出来。自然也不是昝维。谁会给神闲大师吃下当归呢?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