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玳像是毫不介意兄长的敌意与冷漠,依旧心平气静,没有半点情绪起伏。“哥,我只是不想净戈恨你。”苏玳的话,触动到我心中的某根弦,轻碰即断,潜藏在心底的忧思杂念全涌上了心头。她终归,会嫁作他人妇……“啪”一声清脆的掌击声传来,苏玄墨的大掌利落地挥拍出去,甩在了苏玳错愕的脸上。“青螭,你好大胆子。”苏玄墨打过之后,没有半点悔意,反倒怒火更旺。阮潮难以置信地盯着他,放在身侧的双手已握成了拳状。“你相信阮潮的话不要紧,前世我是你的手下,但今生我是你妹妹!”苏玄墨面对着苏玳的委屈,毫不动容。他冷洌地笑着,字字刚劲地道:“上一世青螭已经对绯羽心怀不轨,想不到今生你转世为女胎,却依旧对净戈有非分之想。”“没有。”苏玳回答得果决。苏玄墨脸色一黑,双眼露出了凶狠的光。“没有?没有的话这几天为什么净戈除了你之外都不让其他人靠近?之前又是为什么去哪里都一定叫我带上你?”苏玳站在那里,没有出声。这个问题,只有原远才知道答案。为什么?“你是我的哥哥……”苏玳像平时那样笑了笑,只是笑容很淡、很浅,“就算你不把我当作妹妹。”她不再多言,转身大步地离开,经过我身边时,她趔趄了一下,我抬起头,正对上她那双乌亮的杏眸。那么悲切的眼神,拧痛了我的心。被风掀起的裙裾沾附着几片蔷薇花瓣,随着她离去的动作而轻柔地飘落。蔷薇……不是很像吗,凡是她所接近的人,都会被刺得鲜血淋漓。那么,被她深深痛恨的人,才能得到苏玄墨的信任吧。那一晚,她狠心地把我逼上绝路,就是做给苏玄墨看的……?第二章怪病“你怎么会到这里?”主人的声音漠若寒霜,如若没有一个恰当的理由,恐怕难以安然。只是苏玄墨现在连最亲的妹妹都不放心,我的话,他岂会相信。事已至此,我只求见上原远一面,是生是死,听天由命。“回主人,属下来此是为了……”一声轻微的呼喊散在了风中,主人马上示意我住口。这一次,我听得真切。“苏玳?”甜软的声音微弱而无力,自主人的房间传出,虽不大,却足以让主人和我听得分明。我注意到苏玄墨在听到那声呼喊时,脸上的阴沉,更添几分。“你进去。”他略一踌躇便马上作出了决定,“告诉她,老夫人有事情吩咐,我和苏玳都过去了。”“是”我不知道自己声音里的惊喜有没有被他听出,我急急地领命站起,大步往房门走去。“这几天,由你伺候净戈姑娘,不能有半分差池。”在我的手碰触到雕花木门时,听到了主人再一次发出命令。我回头,主人却已翩然离去,挺拔的背影在满园红艳的蔷薇花中显得单薄而孤寂。无心多想,我推门而入。龙涎香诱人的气味在室内萦绕,浓烈得醉人。“是苏玳吗?”绫罗锦帐内,滑出了一小截雪白的藕臂,帐幔被掀起了一角,探出一张苍白的脸。不过半个月的光景,她的下巴又尖细了些,乌黑的眼睛依然清澈明净,在见到我的瞬间仿佛亮了起来。她没有再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我,我想说点什么,却一时间什么都没有想到,也只怔怔地盯着她。病了,憔悴了,却没有预想中的虚弱。屋里没有药味,也许,只是被龙涎香的香味掩盖了。走前两步,来到床前,她才像是回过神来那样用手撑着床褥要坐起来,我制止了她的举动,皱了皱眉。“身子不好,躺着别乱动。”“不要紧,我……”她的目光,落到了我的左手背上,细长的双眼顿时眯了起来。我一惊,想抽回手来,却被她紧紧抓住。“这个是怎么来的?”她中气十足地质问,和刚才弱柳扶风的样子简直大相径庭。“阮潮咬的。”担心她病中动怒,我小心地观察着她的脸色。“下次要小心。”意外的,她神色舒展开来,就像听到了“狗咬的”那样平常。我和阮潮、苏玳之间的恩怨她知道,如今阮潮一反常态,她居然也不惊奇。或者,她已经无力再去理会其他事物。“阮潮来看过你吗?”我探了探她的额头,没有发热。“嗯”她点点头。“今天吃过药了吗?”端详着她的容颜,只是比平日苍白消瘦,幸好气色尚佳。她不回答,定定地看我一阵,仿佛在思考着什么。欲言又止并不符合她的个性,难道是关于她的病情?“你怎么瘦了?”等了半晌,却等来了她这句毫无关系的话。这半个月来,我一直装病,沿途只是喝粥,略微清减也理所当然。比起我,她更单薄。“阮潮说是什么病?”怎么来得那么迅疾,连一点征兆都没有?她弯起了嘴唇,笑得狡黠。“不用她诊断,我也知道是什么病。”我呆了一下,莫不是这个身躯原本就带有宿疾,会反复发作?“什么病?”“相思病。”她一脸凝重地道。没听过的病名,但看她严肃郑重的表情,大概能猜到是种难愈之症。“你……不知道什么是相思?”她一脸的好奇,仿佛这病如同风寒,每个人都曾经患上过,不可能不清楚。难道,相思真的是一种风寒,只是说法不一样?我看着她茫然地摇头。从小习武,身体都十分健康,我除了风寒,还真的什么病都没得过。“你害的。”她突然面无表情地看着我,淡淡地说。我惊得瞪大双眼,困惑地望着她。“你出去了那么久,是不是不想回来?”她的目光明净清浅,带着纯粹的信任。“是”无法欺骗这双眼睛,却又不忍告诉她主人打算等谷桥月到来就举办婚事。她似乎没想到我会回答得如此干脆,脸上露出了一丝哀伤。莫非她也知道主人的意图?还是主人曾经对她说起?“你是不是讨厌我了?”她挣扎着坐了起来,我连忙把枕头垫在她背后,让她靠着。“怎么会讨厌你?”成亲之事,乃主人一厢情愿,她才是最无辜的人。“苏玳没有对你说吗?你毒发时,我故意不让她找到你,想要你死。”她面容平静地说着,右手却不自觉地揪紧了床单。原来她说的是这件事情。我都忘了。“苏玳说了。”我伸手按住了她揪扯床单的手,“那又怎么样?”我现在不还好好的,反倒是她,这几天一直病着……我似乎突然想到了什么,那些疑惑,因为她的问话而得到了解答。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