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你开心。”第10章 陆·夏犹清玩得尽兴,沈裴秀很晚才到家,今天家里多了两个人,是她好久没回过家的大哥和二姐。沈家三孩子,一对龙凤胎比小妹大八岁,沈静秀和沈文道十五岁离开家门投奔亲舅舅,之后一直在北平念书,毕业还是选择留在外地,时不时换个地方生活。虽说他们这次回来的日子有些蹊跷,沈裴秀却只顾高兴这久违的团聚,没有深思缘由。她挨沈静秀在桌边坐下,“大哥,二姐,你们回来了!”她二姐成熟许多,剪着学生之间流行的及耳短发,英姿飒爽,身上有硝烟与尘土的味道。沈静秀喜爱这位妹妹,笑问:“小妹上哪去了?怎么找也找不到你。”正给爹倒酒的沈文道,在一旁打趣,“小妹大了,都不知道回家。”沈裴秀感到不好意思,忙解释:“大哥,我是郊游去了。”裴云织打断他们,笑说:“别忙着说话,快吃饭,奔波那么久了,也不嫌累。”长子长女回家,沈润礼一时高兴,桌上喝了不少酒。沈文道他们带来外边的消息,有的地方正在打仗,每天都死好多人,中国的领土让日本人鲸吞蚕食,国民政府陆续许了不少好处给列强……脸烧得火一样红,沈润礼激愤道:“这群政府官员真是不把老百姓的命当命!卑鄙。”他们祖上是地主出身,洋务运动之后转当民族资本家,沈家生意做得很大,留下沈润礼这一脉守祖业,个个是铮铮铁骨,抱一颗“实业救国”的心,怎么忍心看民不聊生。沈文道长叹:“这个政府烂透了。”烂到根里了。晚上沈裴秀是和沈静秀一处睡的,姐妹俩抵肩说悄悄话。沈静秀寄回的家书,从来不谈自己的工作,只谈生活,此刻透露出零星半点,已使沈裴秀胆战心惊。这不由让她想起宋慈,她说:“二姐,我们学堂来了位女先生,和你一样读过女子师范,她是一位奇女子,若你不急着离开,我想带你见见她。”正式见面是在次日傍晚,昨夜夜半下过雨,白天太阳洗晴,叫树木闷起暑意。沈裴秀和宋慈打过招呼,带沈静秀上了教职工宿舍,“宋先生,这是我二姐。”“你好,我叫宋慈。”不必多言,宋慈已从沈静秀的装扮与神态中,寻找到那不曾忘却的信仰。她们的手紧紧地握在一起,“你好,我是沈静秀。”宋慈迎她们在床边坐下,她住单人宿舍,简单整洁,最珍贵最爱惜的只有桌上和床头堆放的书籍。她问:“沈小姐从哪里来?”沈静秀说:“湖南来。”宋慈了然,“湖南人杰地灵,在校期间,我便十分景仰向警予女士。”对她多出许多认可,沈静秀笑了,又问:“宋小姐平时喜欢看什么书?”宋慈一一回答。她们聊得酣畅,大方地评说当世人物,兴起了便痛骂“卖国贼”,偶尔夹杂几句俄文或英文。沈裴秀专注地听她们的对话,目光定住,为宋慈脸上的微笑深深入迷。临别前,沈静秀问:“宋小姐不想离开吗?”“自然要走的。”宋慈一面说,一面看沈裴秀,女学生对她露出一个藏羞的笑,脸莫名地红。沈静秀站姿笔挺,又伸出手,“分流终有合汇一日,宋小姐,再会。”宋慈握住,“正道不孤,殊途亦同归。沈小姐,一路平安。”走出校舍,才发觉外边的雨下了好久,雷打得响,听起来骇人。姐妹俩撑一把伞,顶着风雨回到家时,满身都湿透了。家里来了客人,坐在厅里。那人三十岁出头,穿着朴素,脸清瘦,眼神坚毅。她在和沈润礼、裴云织谈正事,沈文道恭敬地站在她身后,看到沈静秀,那人立刻起身迎接,“沈静秀同志,我终于等到你回来了。”觉得“同志”这样的称呼新鲜,沈裴秀多打量了对方两眼,对方声音和蔼,“你是沈裴秀小姐?”沈裴秀飞快点头,记住她英气的眉眼,觉得她像文人,又像军人。不便留下,沈裴秀收拾好自己,吃了晚饭等沈静秀回屋睡。沈静秀很晚才进屋,脸色凝沉,发现沈裴秀没睡在等她,万分惊讶,“小妹还不睡?”沈裴秀牵她手,和小时候那样抱她,“二姐和大哥是不是又要走了?”沈静秀拍她背,哄孩子那般:“再晚些时日。”后来几天,他们一家五口人,一起上省城的照相馆去,拍了几张全家照。在此期间,沈润礼去了趟钱庄,取出寄存在那里的金子和银元。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