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扶容马上就要不舒服的时候,他又松开了手。扶容睡得迷迷糊糊的,忽然感觉身边好像多了个人。他吓了一跳,差点就要睁开眼睛,可是他太困了,于是他在心里安慰自己,没关系,他已经在冷宫里了,冷宫里很安全,陛下绝不会来冷宫的。那他身边多出来的人是谁?那应该是殿下,殿下就不会一直欺负他。秦骛好像听见扶容喊了一声什么,他俯下身,靠近扶容。扶容轻声唤道:“殿下?”秦骛顿了一下,扯了一下他的脸颊肉,低声道:“错了。”他对“殿下”这个称呼,憎恶至极,特别是在冷宫里。秦骛一只手捂住扶容的眼睛,不让他发现,另一只手搂着扶容,死死地困住他,最后在榻上躺下。冷宫的床榻,又冷又硌,还有一股霉味,秦骛厌恶至极。*翌日,日光透过窗纸,照在床榻上。章老太医推了推扶容:“诶,起来吃饭喝药了。”扶容悠悠转醒,揉了揉眼睛,从床榻上爬起来。床上只有他一个人。他也没有像以往一样早起,而是一觉睡到了现在。扶容打了个长长的哈欠,又要倒回榻上。章老太医把他拉起来,让他洗漱:“快点,耽误了吃药。”扶容笑了笑:“反正都会……”反正都会吐掉,反正这是最后一天了。他回过神,没有把话说出口,章老太医也没有听清楚。扶容认真洗漱,从箱子里拿出昨日补好的新衣裳,认真地穿上。章老太医笑着道:“行啊,你还有心思穿新衣裳了,看起来病是好些了。”扶容站在铜镜面前,正了正衣襟:“嗯。”他又一丝不苟地梳好头发,洗了手,吃饭喝药。他把两个空碗摆在章老太医面前:“好了。”“行。”章老太医再陪他说了一会儿话,也要离开了,“走了。”扶容头一回有些不舍地看着他:“您老晚上什么时候来?”章老太医哭笑不得:“天黑了就来。”扶容用力地点点头:“好,那我等您老。”等吃了糖蒸酥酪,等见过他为数不多的朋友们,扶容就可以安心离开了。章老太医走了,今日养居殿也没有再派宫人过来,扶容难得清闲,能坐在床上,继续折他的小纸船。扶容折的小纸船,铺满了整张床榻。扶容坐在中间,仿佛这些小纸船,可以就这样载着他,离开皇宫。*新帝登基大典第二日,大宴群臣。林意修早早地就整理好了着装,府里也备好了马车,准备入宫。临走前,林意修多问了一句:“我要的糖蒸酥酪装好了没有?”小厮应道:“公子都问了好几遍了,装好了,装得好好的。”“那就好。”林意修上了马车,又不放心,打开食盒看了一眼。他给扶容带了两碗,扶容若是喜欢吃,就多吃点。宫宴繁琐,清晨就要入宫,各种礼仪,正午开宴,到了傍晚时分,才能离开。午宴上,衣香鬓影,觥筹交错。林意修坐在桌案前,理了理官服,进退有余,心里却记挂着扶容。糖蒸酥酪不能带进来,他托一个小太监保管,他嘱咐了那个小太监很多,忽然又想起,自己忘了嘱咐那个小太监,东西要好好放着,要是打翻了,扶容就吃不上了。林意修有些心不在焉。不知道过了多久,傍晚时分,天色擦黑,宫宴终于结束。林意修终于松了口气,立即起身,随众臣一同俯身行礼,准备退走。他刚走出殿门,就被一个宫人叫住了:“林大人,陛下有请。”林意修回头看了一眼,十分无奈,只能跟上那个宫人。养居殿正殿,秦骛坐在案前,架着脚,手按在膝盖上,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敲着膝盖。林意修俯身行礼:“陛下。”秦骛并不说话,仿佛是在想什么事情。良久,秦骛淡淡道:“他不认得其他人,朕找不到其他人商量。”林意修抬起头,大约明白陛下说的“他”是谁。秦骛微微倾身向前:“他肯定有跟你说过,他想要什么?”林意修顿了顿,想起扶容说过的话。——陛下登基了,是皇帝了。林公子你也升官了,可以正大光明地说,自己是陛下的臣子。可我却不知道,我自己是谁。——我没有身份了。“身份……”林意修这两个字说得轻。他还没来得及再说话,忽然,外面宫人匆匆跑来:“陛下、陛下,不好了,冷宫那边……”秦骛眼睛一亮,来了,扶容终于服软来了。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