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低沉的嗓音在祝七脑海中缓慢播放,起初还有回应,渐渐地只剩下平稳均匀的呼吸。 徐景祎听了会儿,轻声地说了最后一句话:“晚安,乖乖。” - 天色微曦,徐景祎早早地睁开了眼。 他变回人形小心地放好祝七,挠了挠他年糕似的肚子。 毛绒团子耸动着鼻子换了个姿势,睡得安稳。 把瓜子抱枕递过去,睡梦中的小仓鼠十分自然地搂住。 徐景祎低头亲了亲他,这才离开房间。 这座沉寂了一夜的城堡木屋,以前最早醒来的是祝父,他负责给妻子和孩子们做早餐,后来变成了祝杉。 但今天祝杉发现有人抢了他的活儿。 看着厨房里有条不紊的身影,祝杉在门口站了片刻。 抢他活儿的人一边把煎得恰到好处的溏心荷包蛋盛出来,一边回头淡定地打了声招呼:“早。” “……早,”祝杉看着一旁热气腾腾的早餐,每一份都卖相极佳,空气中弥漫着诱人的香味,“你这是在做什么。” 一个明知故问的问题,徐景祎还是回答道:“做早餐。” 祝杉一默,也发觉自己说了句废话。 他只好又说:“没人要求你这么做。” “这种事,是需要要求才做的么,”徐景祎关了火,端着早餐从祝杉身边经过,口吻淡淡,“你们是七七的家人。” 祝杉没说话。 两秒后,默默地将剩下几分早餐一起端出去。 “不知道合不合你们的胃口,”徐景祎说,“都是按照七七平时说的来做的。” 祝杉:“……” 祝杉神色略微僵硬,吃了一口早餐,更僵硬了。 徐景祎:“不好吃?” 祝杉:“……还行。” 他僵硬就僵硬在,这个外来人的厨艺……竟然出乎意料地好。 这个家伙,平时也是这么照料七七的吗? 祝杉越吃,话越少。 不知道为什么,徐景祎仿佛能在他头顶看到一朵若隐若现、飘忽不定的乌云。 ……可能是眼花。 一只虎一只仓鼠,相顾无言地吃了会儿早餐。 片刻,还是徐景祎先开了口:“七七和我提起三哥的时候,总会说三哥给他做过什么好吃的——有幸吃过一次七七做的杏仁麦子粥,他说也是从三哥这里学的,很好吃。” 祝杉微愣。 手上的动作也凝滞了两秒:“七七……给你做过杏仁麦子粥?” 徐景祎:“……是。” 怎么感觉那片乌云打了个闪电?错觉么。 祝杉唇角绷直了,说:“我们从来不让七七下厨。” 徐景祎一顿,心道原来如此。 他镇定回复:“那次是我生病得比较严重,害七七担心了。他大概是想起自己生病的时候,你们是怎么陪他的,有些想家,所以依葫芦画瓢,做了你给他做过的粥,虽然是为了照顾我,但也是在想你们。” 祝杉沉默。 徐景祎又一次眼花般瞅见他头顶的乌云有转晴的趋势。 “七七……没受伤?”祝杉又问。 “没有,他做得很好。” 闻言,祝杉点点头,顶着张扑克脸把剩下的早餐吃完,客气地说了声:“谢谢。” 他收拾餐具带去厨房,然后便准备去店里。 对徐景祎的态度始终不冷不热,走前也礼貌地打了声招呼。 大门开合,徐景祎回想着刚才的几次眼花,心想他家小仓鼠对三哥的滤镜真是非常厚啊。 祝七醒来的时候,房间里没有大老虎,只剩怀里的瓜子抱枕。 抱着瓜子失望了会儿,隐约听见楼下的动静,他好奇地坐起来。 夏令节将至,连四姐和六哥都不赖床了,今天祝七反倒成了起床最晚的那个。 刚出房间,六哥爽朗的笑声飘上来。 祝七蹲在楼梯转角悄悄往下看。 大哥、二姐和三哥上班,父母也不在,只剩下四姐和六哥。 噢,还有他的男朋友徐景祎。 三人在编织兽偶,面前堆着大把材料,四姐在给完成的兽偶做初步的上色,六哥和徐景祎在编织兽偶,但几乎都是徐景祎在动手,六哥负责给他递材料和工具。 也不知道六哥刚刚在笑什么? 祝七蹲着继续偷听。 “哈哈哈,七七还会这样?” 嗯?在聊他吗? 祝七竖起耳朵,听得更认真。 而楼下,徐景祎继续道:“看入迷了还会模仿里面的动物。” “真的?” “嗯。比如……”徐景祎勾了勾唇说,“小狗。” 祝七:? 谁模仿小狗? 祝七有些迷茫,是在说他吗?可他什么时候模仿过小狗…… 可他还想接着听的时候,发现听不清了。 这个距离,明明不可能听不见的。而且他们嘴在动,声音还越来越小了。 祝七不死心地往前探了又探,盯了小片刻,在频频三人只动嘴皮未闻其声后,终于缓慢地反应过来,不是自己的问题——肯定是徐景祎在偷偷用法术! 他刚才都看见徐景祎笑了! 那种笑他再熟悉不过,只有这人取笑自己的时候才会露出的表情。 余光里,蹲在楼梯转角鼠鼠祟祟的少年转眼不见,徐景祎一顿,在祝琉兴致盎然的注视下继续揭着对方弟弟的老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