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珊兰看着自己的手,还没坐片刻,茶都还没上,只得起身道:“我给太太捏捏试试?”“这怎么好叫你来。”孟夫人笑笑,胡珊兰垂头:“能伺候太太是我的福分。”孟夫人没再说话,胡珊兰就站到她身旁捏起来,孟夫人喟叹,与芮妈妈道:“这胡氏的手啊,当真是软,你们这一屋子的人捏起来,都不如她捏的好。”芮妈妈打趣:“太太就是偏心,喜欢胡姑娘。”这一捏,直捏到午时,胡珊兰的手指都酸乏僵硬,孟夫人假寐醒来才道:“哎呦,你这手法同谁学的?真是解乏。这时候了,也别回去了,就在这儿吃午饭吧。”“谢太太赏。”胡珊兰哪怕再站不住了,也得照样站着。孟夫人吃午饭,她得在旁边伺候,直等孟夫人吃过午饭,才在偏房摆了小桌,让胡珊兰吃饭。但胡珊兰这一上午乏的厉害,水也没喝一口,就没什么胃口。还没吃两口,芮妈妈便拿着一盒各色丝线过来:“听说六爷那套夏衫上的墨梅是姑娘绣的?太太瞧着喜欢的什么似的,直夸姑娘手巧,我少不得腆着脸求姑娘,给太太绣个帕子。”墨梅的事,只有郑蔚院子里几个人知道,看来采薇昨日确实来过春晖阁。胡珊兰看那方藕荷色的净面丝帕,可真不小。“太太呀,最喜欢牡丹了。”芮妈妈说话的时候,笑容已掩藏不住的恶意。牡丹花瓣繁复,这方帕子上哪怕绣上一朵牡丹,只怕也要夜沉了。但胡珊兰能说什么呢?胡家到底还没选上皇商呢。净过手,胡珊兰就绣起帕子来。也不知什么时辰的时候,八姑娘郑锦茹来寻孟夫人,满院子娇声笑语,孟夫人也坐在廊下看丫头陪着郑锦茹玩闹,郑锦茹渴了,嚷嚷着要吃桃浆蜜露,孟夫人便一叠声交代人去做。胡珊兰出了一瞬的神,就忙又绣起来。若耽搁的迟了,回去就半夜了,这郑家后宅可还有个郑昶。饶是一刻不停,绣到掌灯时分还有两片叶子,胡珊兰的手已酸的颤抖,她手掌几度蜷缩伸展时,看见院子里的人鱼贯而入,郑蔚也在其中。胡珊兰想,她今日在春晖阁遭这些磋磨,不就是因着没听孟夫人的话,引诱郑蔚么?若是那日郑蔚中药,她……但胡珊兰又否了自己的想法。男女之间,总要两情相愿,真要那样了,只怕郑蔚还会怀疑她包藏祸心。毕竟在他心里,她就是个那样的人。她自嘲的笑笑,满嘴苦涩。手缓解了些许,颤抖的轻了,胡珊兰换了根墨绿的丝线,继续去绣。约是两刻来钟,院子里再度声响,来请安的郎君姑娘们都散去了,还能听到郑昶与三爷郑佑抱怨,说近来读书辛苦。郑佑温声宽慰,只说过了明年二月就大好了。这种不显山露水的恭维,郑昶很高兴。胡珊兰从透色的纱窗瞧见郑蔚目不斜视的走出院子。他难道不知自己陷在春晖阁么?就没心找找她?胡珊兰心里不是滋味,硬熬着,好容易绣完帕子,夜已经沉了,整个春晖阁都已熄灯了,暗沉沉的一片,也没人理会她。她浑身酸疼难受,走出院子,原以为冬儿会在这儿等她,可院子外却漆黑一片了无人迹,胡珊兰麻木的头脑里忽就升腾起浓烈的畏惧来,那日小道上的遭遇顿时浮上,让她惊恐不已,脖颈仿佛被扼住,让她窒息。她踉跄着退缩,手臂立刻被人扶住,她针扎一下往回缩,却被人紧紧攥住。“是我。”第十章 诟病胡珊兰惊呼险些出口,却被这道声音止住了。“爷。”一整日的辛劳委屈,终于在极致的畏惧下倾泻出来。郑蔚在黑暗里低低的叹了口气:“走吧。”胡珊兰挪了两步,脚步很沉,郑蔚看着她,忽然蹲下身子。胡珊兰诧异了一下才明白过来,顿时红透了脸,小心翼翼在黑暗中四下看过,才悄声道:“爷,这不合规矩。”“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胡珊兰怕被人看见嘲笑郑蔚,但又尝试着走,虽是累的厉害走的艰辛,仍旧咬牙道:“我能走。”郑蔚看她又挪了几步,忽就攥着她腕子,弯腰用力,就把人背在背上了。胡珊兰一阵晕眩,郑蔚已走开了。“爷!”胡珊兰小声惊呼,拍着他肩膀让他放下,郑蔚却没理她。她不敢在乱动,怕引来人瞧见。终究是累极了,午饭晚饭也都没吃,这会儿没了力气,渐渐的,就伏在他背上了。初秋的衣衫很快透出彼此的体温,还有胡珊兰那颗怦怦慌跳的心。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