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姨神情复杂地看着他。他一脸坚决。好半晌,她轻叹一声,点点头,说了句“好”。*超现实如油画般存在的清澈蓝天,棉花似的柔软蓬松云朵,一望无际的青草地上,蝴蝶翩飞,兔子竞逐,缤纷绚丽,鸟语花香,还有不曾见过的,飘飞在眼前的粉色桃花。触感软绵绵的,仿佛似曾相识的蛋糕。隐约能感知到自己在做梦,盛路阳在梦里眨了眨眼,那美丽场景一晃而过。下一秒,他整个人失重般坠落深崖,脚底虚浮,心态却很平和。天堂地渊,惊险剧烈的噩梦经历过多回,他早已不觉得恐惧刺激,只有额头仿佛被一同坠下的石头砸到,连带着他神经都开始隐隐作痛。四周黑漆漆的,他茫然驻足在水潭岸边,天地无一丝亮光,他低下头,在幽暗的潭水投影中看到了一个人清晰的倒影。削薄的身形,宽松的校服,两手插兜,斜侧着身,吊儿郎当地倚在教学楼的墙边看着他。那人脚下踩一双运动鞋,发型有些潦草随意,甚至还俏皮地翘起几缕。水面浮现出一张桃花般的潋滟笑脸,他第一次才知道,原来男生也可以如此明媚温柔。不过很快,那副张如花笑靥陡然阴沉下来,变得冷若冰霜,不近人情。少年目光犀利地注视着他,眸底投向自己的厌恶蠢蠢欲动,盛路阳积郁难熬,有口难辩,只能眼睁睁看着对方冲他比了个“滚”的口型,然后转身走远。“以后别见面了。”那背影决然离去。“时州……”他怔愣在原地,喃喃出声。自己到底是怎么想的?大脑一片混乱。那个人,他怕得很,又喜欢得紧,每每和人接触时,自己也搞不懂自己是真心,还是贪慕虚荣。或许二者兼有,可他并不觉得这有什么不好。向时州喜欢他,喜欢程度要远比自己深,他清楚对方的弱点,也懂得自己有能力将那人占为己有,既然如此,他就算采取措施也无可厚非吧?他是个遇到难题喜欢钻营求解的人,而不是反究问题本质的人。他是理科生,不是文科生,题目不需要细读太多遍,只要条件足够充分,他一样可以把答案解出来。虽然这么说有点大男子主义,但——向时州是他的。冰棱尖锥刺得他头痛,神经也痛,盛路阳不舒服地睁开眼,一摸额头,冒着细密水珠的冰袋沉压压的,沾得他满手寒气。“好疼……”盛路阳有气无力地试图将冰袋拿掉,他感觉自己要被谋害了。一只手触碰过来,不小心擦过他手背,柔软,温热,指节很长,先他一步将冰袋拿走。盛路阳解放般轻松一口气。感官很快适应黑暗,他眯起眼,撑着身子坐起来,目光追随着那人的背影。“时州?”他试探性询问。知道他家密码的只有他们俩。他爸上次又跟他要密码,他找借口搪塞过去了。向时州回了下头,见他醒了,随手将冰袋扔进书桌旁的垃圾桶里。“向时州。”“好吧。”盛路阳抹了把湿漉漉的额头,笑着重声咬字:“向——时——州,大半夜你来陪我啊?”“衣服在你枕头边,先把衣服穿上。”向时州走去门口开灯。“别开灯,”盛路阳忙道,“我眼睛还没适应。”“那行,你先穿着,”向时州朝他招了下手,“你烧退了,一时半会儿也再烧不起来,我回家了。”“我刚醒你就走?”盛路阳不太满意,“你都不过来验收一下你的陪护成果?”向时州冷哼一声。“这么能贫,不用验收也知道是好了。”“我贫怎么了,我就算贫也只对你贫。”“再恶心我一个试试?”“那你能不能假装我没醒,别走了?”向时州人已经走在了客厅,老远传来一声“滚蛋”。“诶!叫你别走!”盛路阳一急,直接掀被子走下床,赤着双脚紧追出去。黑暗里,向时州站在门口,正拿着手机屏照明找把手,冷不丁背后响起脚底板踩在地板上的动静,他胸腔登时升腾起一阵怒意。他猛地转过身,故意将电灯对准对方的脸。盛路阳眼睛一刺,急忙抬臂遮挡。“刚退烧就开始作,活该你生病!盛路阳我警告你,你最好适可而止,否则再有下一次,我要么打110报警告你骚扰,要么打120给你送医院,谁愿伺候你谁伺候,反正老子是不伺候了!!”本想抓人手腕把向时州强拽回去,被骂过后,盛路阳缩着脑袋怂的不行,再不敢轻举妄动。他刚从睡梦中醒过来的脑子还有些迟钝,又怕人离开,便放下身段,对人好言相求。“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说,你留下来待会儿,我还没谢过你。”“我用不着你谢!”“但是你误会了我嘛,”盛路阳好脾气地给人顺毛,“我总要跟你解释一下。”“解释完了?”向时州睨他一眼,手电灯在他脸上晃了两下,“这下我总可以走了?”盛路阳胳膊一挡,说:“还有件重要的事儿。”“说。”“那个……呃,”盛路阳环顾四周,火眼金睛看到了他的宝贝饮水机,立刻道,“我渴了!”向时州挑眉:“我给你接杯水?”“不是,”盛路阳指指身后,“那一桶的水快喝完了,你帮我换一下呗?”“自己没手没脚?”“我有点冷,先穿衣服去了。”盛路阳转身回卧室,不忘交代道:“你换好水后给我接一杯过来,谢了。”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