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会在众目睽睽之下情难自控,轻吻那人,会吃醋、会……千霜咬着唇,情不自禁地想,若他爱惜亲吻的那人是自己便好了,不需很长,一刻,啊不,十息便好。众位作壁上观的道君出来打圆场:“行了,吃酒,吃酒!”心中却各自哈哈,情这一字,连这无情道剑修也不能免俗啊。除尘诀使过,拙蒲堂又恢复了原样,人人推杯换盏,仿佛刚才发生的一切,不过是场闹剧。郑菀坐回了紫岫旁边,问他:“师尊,方才你也不帮我。”紫岫乐呵呵一笑:“若我等下场,这拙蒲堂的顶非得掀翻喽,到时这酒,去哪儿喝?”他意有所指地看了眼主座:“这般极品,你舍得放弃?”郑菀也往上看了一眼,崔望恰恰拈起一杯青玉盏,如玉十指被青玉色酒盏衬出十二分的华丽,他谁也不看,侬丽的眉目微垂,仰脖将酒灌了下去。“美人儿,莫看他,看我。”书晋方才便没离开,他凑过来,在郑菀耳边说了几个字,郑菀惊讶地转过头来:“此话当真?”书晋猛地点头:“当真。”“反正这酒宴无聊,我们不若外出逛上一逛?”书晋提议,“听闻风妩城一月一度的灯市极美,我打听过啦,今日便是,不如同去?”“也好。”郑菀笑得甜似蜜,“那你方才应承我的,别忘了哦。”第117章 不争气郑菀和书晋觑了个空,偷偷溜出去了。崔望抬头,恰见女子雪白的裙裾消失在门后,呆了呆,又低头继续若无其事地饮酒,喝惯了粗劣割喉的梨花白,便觉这荼萦酒甚是寡淡。“小望望,你不追出去?”老祖宗生无可恋地趴在魂识海,蔫哒哒得像棵泡久了的小白菜,头发津湿,似刚经历过一场大风暴。“不追。”“不追小姐姐就跑了。小望望啊,老祖宗告诉你,这世上的女人她都是要哄的,嘴甜点,凭你这张脸这身家,就没别人什么事儿了。世道早变了,现在流行暖男,你之前霸道总裁那套不吃香了……”崔望不作声。他抬手将长几上头的荼萦酒换了,青玉盏重新倒满黄澄澄的酒液,拈起看了一会,才抿了一口。粗劣割喉。崔望又将青玉盏抛了,酒液撒了一几,还溅了几滴在他雪白的袍子上,与之前那些红色茂覆果汁混杂在一起。一片狼藉。崔望垂目看着白袍上的脏污,半天没动。窗外乌蓝色的夜空上,圆盘似的银月高挂,繁星点点。又到一月一度的灯市了。天鹤道君在座上觑了小徒弟一眼,鼻子嗅了嗅,拿过他桌上壶饮倒了一杯,才入口便吐了出来:“徒儿,你这什么酒,味道这般怪……”“师父觉得烧心?”崔望低声道,“徒儿也觉得烧心。”“来,喝师父这儿的,都哪来的破酒!也敢往这儿摆!”天鹤道君招手叫人来换,侍剑弟子们忙忙换好新的玉盏、元露,将狼藉的桌面清理好,谁知才清理好,便见这位新任道君突地站了起来——他动作太急,长几都被撞开了。新摆好的酒盏、元果、饮露咕噜噜落了一地。动静太大,几乎将所有人的目光都吸引了来。天鹤眉头紧拧,他早便发现今天的小徒弟不大对劲了,不说他原先绝没有娶道侣的打算,便是在大庭广众之下,对着一个女娃娃又是威胁又是……那也委实不像平时的他。“师尊,徒儿还有些事待处理,先走一步。”言罢,人已经撕开虚空,一脚踏了进去。“徒儿!”天鹤道君阻之不及,只得暗地里骂了声娘,粉饰太平般朝其他道君笑笑,“来,莫管他,咱们喝酒!喝酒!”紫岫抿了一口饮酒,指尖落到长几,打起了节拍:“酒入愁肠,相思满腹……这一腔柔情,进进退退、反反复复……”竟咿咿呀呀地唱起了最近坊间流行的《长相思》,直把天鹤道君唱得脸黑无比。这时郑菀已经与书晋自玉珍楼出了来。“真可惜,白掌柜不在,只能明日再来了。”她和白掌柜是没有互留传音符的,听李代掌柜说,白掌柜近来神出鬼没,对酒楼之事甚为懈怠,他也寻不着人。“那尸骸很重要吗?”“很重要。”郑菀承认,她对着老人与孩子,心肠便要格外软一些——这大约属于一种移情心理。只希望她若不在,她阿耶阿娘碰到事儿,也能遇见一个对老人心软之人。“能帮上美人儿,便太好了。”书晋将手里拎着的储物袋递给郑菀,“呶,给你,整天带着这么具女尸在身边晃来晃去,胆儿都快吓没了。”郑菀笑嘻嘻地接过去:“谢啦。”“不过你原来胆儿也没多大。”郑菀想起迷雾里这人抱着一棵树干哭鼻子的样儿。“打人不打脸啊,美人儿。”书晋脸皮子一红,装作无事般左右探看,看着看着,那张本便深的桃花眼睁得更大了,“风妩城的灯市,便是这般模样?”“好看吧?”郑菀看去。两旁街灯明丽,将一整个夜晚都照得亮如白昼,修士们三三两两、来来去去,她第一回 见时,便感觉误入了人间仙阙,那时……郑菀收回心思,却又不经意想起去岁出任务时不慎损坏了的“灯王”。那任务,是要去风妩城附近的农庄清理专门侵害庄稼的鹧鸪兽。没成想,打了一只来了一群,丢出的灯王被一捧鹧鸪火给烧尽了。那时,她竟然对着一团烧焦的竹篾,蹲在地上,哭了个昏天地暗。“仙子,买一盏灯吧?”一位老婆婆在路旁招呼。她身边的摊位上,摆了十数盏灯,看得出来,她手艺极好,美人灯、望月灯、嫦娥飞天灯……书晋取了只兔儿灯:“这灯配你。”这兔儿穿了一条红裙子,正对着一面铜镜照镜子,嘴唇抹得红红的,两只长耳朵分别戴了花——模样又憨又傻。郑菀忍不住瞪了他一眼,“噗嗤”一声笑了起来:“这么蠢,哪里像我?”书晋快手快脚地付了两枚元珠:“哎哟,美人儿,你可终于笑了。”郑菀拎了兔儿灯:“哟,你还看得出来别人开不开心?”“当然看得出来。”书晋学她做了个皮笑面不笑的模样,“你嘴巴笑眼睛也笑,那就是真的开心,嘴巴笑眼睛不笑,那就是不开心。”“看来平时没少哄姑娘。”书晋嘿嘿一笑,将脸一抻,得意洋洋地指着自己这张脸:“你瞧,我长这样,加上个那样的阿耶,还需要哄姑娘?都是姑娘来哄我。”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