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弇皮笑肉不笑地看着他,道:“交与不交皆在我一念之间。一切看你表现。”话点到为止,谢止礿抱着魂瓶彻底瘫坐在马车上:“不走了,不走了。你赶我我也不走了。”说着宋弇便一摊手,右手晃了晃。替马武做法事得来的一两银子就这么被放于宋弇手上。宋弇冷笑,朝着马夫道:“启程。”益州多山,路十分不好走。沈莘怕马夫给他们带偏了,于是也一起跟了过来。他背对着轿帘坐于前方的木板上,时不时的与谢止礿他们讲话。不过也是谢止礿一直在回话,宋弇并不参与。沈莘坐在前方,正絮叨些蜀郡的风土人情,美食美酒,就听轿帘后面传来声响。谢止礿大约是坐累了,叹了口气道:“宋弇,我有些困,你肩膀借我靠靠。”“旁边的窗框,靠去吧。”“……沈公子,劳烦给我拿个靠枕。”沈莘掀开轿帘,就见宋弇一脸嫌弃地与谢止礿隔着大半距离坐着。偌大的轿子,一人坐最东边,一人坐最西边。沈莘也捉摸不透这俩人什么关系。说是道侣,倒也不像。住两间卧房,言行举止也不见什么亲密。要说王爷是那个穷追猛打的,但他平时又是冷言冷语多。要说谢公子是那个拒绝好意的,但他平时又好似很依赖王爷。大概达官贵人都喜欢这种路数吧,叫什么,别有情趣。沈莘发着呆,默默想着。烈日炎炎,车轮滚滚。马车于一处驿站停下,马夫拴了马,喂些粮草给它。于是沈莘便去茶摊讨了碗水。他一掀轿帘就见宋弇不知何时又坐到了东边,而谢止礿张着嘴靠在他的肩上,睡得可香可美。方才给他的靠垫早就不知滚于哪个角落。“……”沈莘打算默默退下,就见宋弇掀了掀眼皮,示意他把水留下。宋弇拍了拍谢止礿的脸颊,道:“醒醒,喝口水。”然后“刷”地又火速坐远。谢止礿没了支撑,下巴磕至座椅,迷糊道:“水,哪来的水?”沈莘木然地将水递过去。谢止礿喝了口水,终于恢复清明,于是问道:“这里是哪儿?”沈莘答:“是蜀郡郊外的驿站,再走三个时辰便能到主城了。”“我下去走走。”谢止礿跳下马车,伸了个懒腰,就往茶水摊走去。他们走的是官道,道路也算修得齐整。四周树木高耸入云,茶摊支在这也算冬暖夏凉。谢止礿要了壶茶水和一叠瓜子,一边喝一边听着隔壁一桌说书似的谈话。宋弇也从车上下来,坐在他边上,就着碗喝了口,露出嫌弃的表情:“这茶水也是能喝的……你坐在此处作甚?”谢止礿小声地说:“你喝惯贡茶,自然看不上路边小摊……话本里不都这么演的么,主角往茶水摊上坐坐,就能听到什么关键事物。嘘,你且听身后人在说什么。”宋弇无言,却也默默支起了耳朵。“听说这懿王还没到封地,便先去了涪县。一到涪县就给人一个下马威。”声音的主人语调激昂,又带着些许神秘。谢止礿看着宋弇笑,这流言还传到本尊这儿了。“撒子?将那涪县县令革职啦?”回话的人乡音浓重。“诶,岂止。据说那县令死相惨烈,竟是开膛破肚般。马家一下子便去了仨,这懿王真真心狠手辣。”宋弇听完脸一黑,当场就要走人,被谢止礿赶紧劝下,示意再听听。“你咋个啷个会扯把子冒皮皮。”外乡人谢止礿满脸迷茫。“儿豁!那县令和两个小妾都死了,只剩个正房。有人瞧见懿王到沈家时还抱了个穿嫁衣的婆娘,八成就是那马县令的正房。”“正房多大?”“四十多了吧?”宋弇拍桌,茶水瓜子蹦了一桌。茶摊上的人齐刷刷地看向宋弇,谢止礿赶紧抓着他坐下来。未过多久,那两人就又开始闲聊。只听那颇有说书天赋的人继续道:“要我说啊,人还是得有点良心。人在做,老天在上面瞅着呢。蜀郡那个卖茶的王家,他老娘生病,搁床上躺一年了,他每天给他老娘端茶送水,伺候屎尿。唉,老天开眼,今年茶叶哪家收成都不好,就他家最好。”“我晓得,我晓得他,大善人。”“对头。街坊哪个不晓得他,遇到乞讨的人会给两口饭吃,被兄弟瓜分家产后,兄弟落魄还给人还了债,真真大好人,做这些事都不声不响的。可惜老娘大概这两天就要去了,听人说已经吃不进任何东西噻。”谢止礿正听得入迷,就听宋弇在那边道:“一个人若是有德行,如若不张扬,是不会被人知晓的。” ', ' ')